穿过深海6

郑小沫怎么突然停电了？

方一帆应该是电闸跳闸了，我去看看。

郑小沫紧跟在他身后，要和他一起前去。电闸安装在走廊尽头的仓库里，他们刚进门，狂风便把仓库门吹得关上了，吓得郑小沫直往方一帆身后躲。他攥紧她的手，安慰道

方一帆别怕，只是风。

方一帆保险丝烧断了。

民宿的电闸还是用着老式的保险丝。

方一帆找来工具替换保险丝，郑小沫举着手机给他照明，微弱的灯光照亮了他瘦削俊朗的侧脸和清俊的眉眼。

郑小沫你说我们不可能，是因为温语吗？

外头，大风裹挟着暴雨，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呼啸着，怒吼着。方一帆沉默不语，郑小沫当他是默认了。

郑小沫那温语她现在在哪儿？

方一帆我和她吵了一架，她一气之下跑来这里散心，结果离开的时候，船在海上翻了。

郑小沫怔住了，半晌没有言语。他们走出了仓库，回到房间前，方一帆停下脚步看向她。

方一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来的，都尽早回去，因为……

郑小沫因为我很烦，对吧？

她的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没有怒意，也没有悲伤。这是他给她的评价。高二暑假前，郑小沫在周记冰粉店请方一帆吃了最后一碗冰粉。

郑小沫手托着下巴，试探着问道：“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方一帆轻启唇瓣：“很烦。”她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感受，就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整颗心都凉透了。

大抵是这个答复给她提前透露了结局，也透支了她的勇气，从那年暑假开始，她便偃旗息鼓，匆匆给未完成的暗恋画上了终止符，甚至接受了家人的安排，在高中毕业后出国留学了。

她一退就退到了大洋的彼岸，这样他就不会觉得烦了吧？

方一帆是真的觉得郑小沫烦，她的一言一行都能扰得他心烦。他开始变得不像自己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就像高二那年，他听到她因为晕船要缺席班级旅游时，也胡诌了一个怕水的谎言，以至于后来，他为了圆谎都不能再去游泳。奇怪的是，当她不再来烦他时，他却比以前更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她总能轻而易举地扰乱他的思绪。他明明已经决定好，要用一生来为温语的死赎罪，可她的出现又动摇了他的心。

温语是他的青梅，他还记得每回遇见她，她都弯起一双笑眼，喊他一帆哥哥。

他从来都把她当妹妹看待，当她追着他来到大学，涨红着脸和他表白时，他才知道她的心意。那天，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另一张倔强而又张扬的脸。他拒绝了温语。

“是因为那个叫郑小沫的女生吗？”温语一直关注着方一帆，她当然知道他身边出现过什么人。

当她看到他眼里的那一丝躲闪时，她知道她猜对了。她心灰意冷地来澜澳岛度假，没想到会在回程的时候发生意外，长眠在冰冷的海底。

方一帆追寻着她最后的足迹来到岛上，看到她在心愿墙留下的便利贴，自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