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青春6

【浅亦】

想起那日她来火车站接我们，眼角微微有泪，困倦欲眠。穿过人群，急急走向她，虽然在笑，内心却并无欢欣。她的脸越来越美。她好像还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样子，我却觉得是前世今生。

打开她写与我的信：

浅亦：

我原以为我可以与你厮守终生的。

我知道，你已经远离了你所在的地方，那一天，送你去车站，你与我紧紧拥抱，或许那一刻我们都知晓，未来是一个残酷的话题，可是我却还是要提起，我说，一路走来，我们跌跌撞撞，可是没有哭，不是我们足够坚强，而是现实残酷的让我们不能有眼泪。我记得，你一直坐在等候厅的椅子上戴着耳麦沉默着。但是我的话，你依然听到。若不然，在检票口，你不会与我紧紧的相拥。

那时候你喜欢安静的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说：“我老是做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梦，前世今生，谁知道是不是梦里才是真实，我们经历着一场为人的幻觉，我想要拥抱抚摸亲吻，我觉得寂寞，我喜欢那些梦，那么真实，是另一种可能性的延续。”

我轻轻的吻你，然后看着你的睛，说：“浅亦，某些时候我真希望你不要这么清醒，这样，你才会比较容易快乐。”

那晚，接到梦辰的电话，说你又喝了酒在湘江边大喊大闹。来不及换衣服，披上大衣就跑下宿舍楼去接你。我费力的扶持着你摇晃的身躯，你甩开我的手倚在墙角，干咳作呕。嘴里却不断重复着这些天来你常哭喊着对我说的“为什么”。

良久，你渐渐平静下来，跨过栏杆，在堤坝上坐下，低头是滚滚奔腾的浪潮。随后你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点上，放进嘴里。这个过程，我们都没有任何一句言语。我只是伏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你的背影，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与心疼。也许是半夜江风过大，你呼出的烟气还来不及盘旋，就被迅速吹散。耳边不断传来的是海水拍打岩石的声音。

后来，我们在一起已经变得越来越沉默。你说：苏和，你为什么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爱我？

我说：浅亦，我始终爱你。我不知你何以有那么多事不能对我启齿，或许是你要的太多才会把一切弄得那么复杂。

你说：苏和，我不想就这样失去你，你是看过我伤疤的人，你是看过我柔软的灵魂的人。

我说：浅亦，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好，我不能够说我了解你。但却看得到你内心的落寞与无着。你不能够否认，你一直都在盲目地接受它的指引，或者说被它指引，一再地被别人带走，一再地被扔到一个地方，一再独自于陌生和黑暗中摸索出路，然后又沿着它回到自己的原点，回到最初的一个孑然的位置上，四顾眺望，只有一片大雪。

我不知道你的整个一生是不是都要被耗费在这条路上。你知道，每一次这样的循回，都会给你的身体留下一个印迹。幸或不幸。

我看得到你一直都在孤立无援之中学会冷暖自知，我们一生，能够对别人做出的好，就只有那么少的一点。我怕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好，浅亦。

你看着我，平静地说：是。我已经觉得你给我的已经非常厚重难当。

那天我看见你发表在空间的心情，你说：我点燃一支烟，看着对面那个我爱的人，我们彼此走失，心里的光芒渐渐黯淡，此刻她已进入睡眠，往后我们将去往各自的人生。

想起在城南的那段时间，我抱着你睡，闻着你身上的奶香味，你很调皮，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跟我贴贴脸，你那个时候还是个干净的孩子，不会喝酒不会抽烟，不会玩游戏玩通宵。

那天上体育课我们都在打篮球，你一个人又坐在高高的杠杆上看小说，那般落寞的神情，像我初见你时那般，忽然觉得那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

浅亦，如今与你亲密无间的那些人，不断向上攀爬，摈弃有花有叶的青春。剩下你徘徊在三岔口张望，也只有你走上一条又一条的歧路，举步维艰清心寡欲地对自己。你说往事呼哧呼哧的过，像刀划过皮肤的锋利和酒流过喉咙的清冽。我希望你遇到一个人，不让你受暧昧的苦，不让你背负感情的债。给你快乐，给你安稳，给你风雨不倒的感情。亲爱的浅亦，请你往前飞，飞过时间海。回去的路不要害怕，路灯都亮了。

看完之后跟清晨说：希望以后跟你结婚的是我，我希望只是我。走了这么多年的路，庸庸碌碌了这么久，才终于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想要的就是爱憎分明的勇敢，想要的就是有你的以后。时光什么也证明不了，那些旧伤疤，只不过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纹络，而我在凌晨的枕边，看到你在睡梦中柔和的面容，不着痕迹的安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