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妨惆怅是清狂（二）

周子舒觉得近来很不对劲，自从那日温客行进来给他一碗治伤寒的药之后，破天荒的，日日困扰着他的七窍三秋钉之毒居然没有发作，而且是连续一个多月都没有发作，他就是再傻这时候也该发觉了，那所谓的寻常草药必然是极不寻常的，而且压根就不是治伤寒的！

那是特意为了治他的伤而熬好的药，可是周子舒不明白，何以至此呢？

“阿絮，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温客行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周子舒转过头来，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向他，温客行微微一怔，“怎么这样看着我？”

周子舒问道：“你现在还不准备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温客行笑道：“阿絮的伤可是已经恢复了？阿絮不必多想，我只是偶然听说有一个配方可以治好你身上的旧伤，所以就命人去抓了几副药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阿絮不必放在心上。”

周子舒猛地拔出腰间的白衣剑，迅速向他出手，招招凌厉逼人，温客行看出来他这是生气了，索性就陪他练了起来，只守不攻，堪堪避过。

两人很快俱出了一身的汗。

“好了阿絮，别再生气了。”

周子舒剑刃划过他的袖口，冷声道：“你今天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休想离开这里！”

温客行举起双手，叹了口气，“阿絮，你别同我置气，我告诉你就是了。”

两人坐了下来，开始心平气和地交谈。

“阿絮，你还记不记得十六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有一个叫甄如玉的大夫来到四季山庄，把他年幼的孩子托付给庄主秦怀章，秦怀章于是收他为徒，他的手下还有另外两个弟子，一个是他的儿子秦九霄，另一个，则是他的大弟子，周子舒。”

温客行说到这里时，突然止住了话语，他看到身旁的周子舒已经起身背对着他，静静地看向窗外，背影有些寂寥和哀伤。

温客行抿唇，低声说道：“后来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的，那个孩子没那个荣幸在四季山庄和他的师兄师弟一起长大，但是，他幼年时候为数不多的温暖，都是那个叫周子舒的小师兄给他的，他被坏人抓住，九死一生时，曾经发誓，若有朝一日，他能活着回来，一定要去找他的小师兄。”

周子舒沉默不语，可温客行分明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阿絮，我......”

温客行话未说完，就被周子舒迎面抱住了。

“那你为什么，从来没来找过我？”

周子舒的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他紧紧抱着温客行，眼眶被逼红了一大圈，“是我不好，是我没去找你，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师弟。”

温客行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打得措手不及，又被他话语里的那个多年未曾听到的称呼烫到，他狼狈地摇了摇头，“周子舒，你别这么叫我......”

你根本不知道，我早就不是你心目中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师弟了。

早就不是了。

“师弟，你在怪我是不是？怪我一直没有把你认出来，你处处待我好，迁就我，我却不识好人心，对你冷眼相待，也是，这么多年了，我哪有一天尽过师兄的本分，我不配这么叫你！”

温客行用了力把他推开，别过脸去，“不是这样的，只是我、我......”

温客行再也说不下去，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只留周子舒一人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