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二）

晚饭时沈老爷果然来了，不仅人来了还带着一个空空如也的肚子。顾府家仆这些年都知道了老爷少爷们的传统，看着沈少爷在顾府赖着一下午on架势就猜到了大约晚上还有一场。所以不消吩咐，准备了沈老爷最喜欢吃的牛肉锅贴。一进门沈丞相便闻到了空气里似有似无的香气。心中因为儿子中午落单的闷气当即跑了一大半。

“好小子但是知道自己享口福。”他嘟囔了一句就直接进了屋。

他轻车熟路的去了顾老爷的书房，并在那里如愿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好小子，你可真有一份定力。”他招招手示意孩子们坐下，“晚饭后还是老规矩，聊一聊。”

他顿了顿，“锦儿也是明事理的大姑娘了。你且把你的话讲给她听，看她认还是不认。”

言罢，几个人便去食饭了。顾府家大业大，厨子都是一流的好。几个人吃的肚皮溜圆，在暮春的傍晚，闲闲坐在庭院里，一起品鉴今天的事情。顾锦也和他们一起，不过是虚虚的设了一个屏风罢了。

关于这个问题，顾家兄妹给出的结果都是，“留。”

“你们这三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沈丞相看到这个结果又气又笑，“先前我还在想是不是则远学问不够所以一时疏忽大意，而今你们两位也赞同他的想法，这就不得不让我有所探究了。”

“则远，你说说你的想法。”顾伯父瞥了一眼老友，鼓励地对沈钧之说道。

沈钧之对着两位父亲拱了拱手，开口说道，“仆料想稍后和观和锦儿也会有一些了解，所以只略说一点。如若不足，则远另行补充。”

他长身而立，淡淡开口，“既然我曾为户部尚书，便姑且从税收方面谈一谈。明耕是把妓院划分到税收范围内的，而且由于职业的特殊性，虽青楼多为私人经营，但是缴纳的税款却通常占实际收入之百分之十，不失为国家财政的重要来源。仆在任时曾看过往年支出项目，青楼瓦舍的税收竟占了大半。虽说明耕每年地方项税收繁多，但是迫于生计，往往很难收齐。遇到天灾人祸，不但减免了税收，国家更要开仓放粮，赈济救灾。如此一来，本就不充盈的国库便更加岌岌可危。”沈钧之抬眼看了眼父亲，见他未曾动怒，低眉细细思考，便接着说道，“而今，西边蛮族屡屡进犯，胜负难舍难分，光是军费开支这一项就已经将整个明耕拽去无底之渊。如若再舍弃了这样一想巨大的开源，儿以为，国家不国。”

顾老爷点了点头，觉得沈钧之说的十分有理，看看老友不做声，便出言夸奖以示鼓励，“则远考虑的很全面，是个大孩子了。”

沈丞相长眉微蹙，淡淡开口，“我且问你，用弱女子的贞洁和尊严来换去钱帛，这是哪本圣贤书上的道理？”

沈钧之一顿，看着父亲脸上沧桑，知道父亲一向以人为本，自是不忍心看着无辜女子落难蒙尘，何况他家中有幺妹，可能这些女孩也触动了他做父亲的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