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二）

或许是这次交心使得沈钧之和乡亲们关系更加密切，或许是沈钧之平易近人的做派，或许是他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为乡亲们谋得的种种，总之沈钧之接下来的工作开展的十分顺利。

他从收到调令的那一天起便思考如何剿匪。他仔细分析之前剿匪失败的原因，认为根源在于山区地势多变，官兵多是京中调任对地形不熟悉因此常常遭受到伏击。再者，上一个县令与百姓离心，当地人根本不在意谁会取得胜利，因为无论是谁他们都会吃苦。第三则是地方县令心胸狭小不能容纳贤才。每当有一个将领取得一点成绩，县令为了把功劳牢牢攥在自己手里，总是寻一个莫名的由头将头领免职。长此以往，兵将离心。有了原因，沈钧之开始逐一突破。他先是改善民生，第二招揽了一个叫欧阳询的年轻人——他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对局势总有恰当独到的见解。第三便是，亲自上阵，提高士气。

那些年，他虽然只是一个县令，却也是个日日提着脑袋在马背上过日子的武将。

他上任半年的时间里，公事很少，因此他总是在闲暇时期上山采青。说是采青，实则沈钧之是去看当地的地势和土地成分，仔细谋划着应该如何安排剿匪。

当然，那时的他也会想，顾锦此刻在干什么。那个小小的、日后会嫁给他的小姑娘，此刻在干嘛。在读书写字？还是在簪花点茶？亦或是和顾景愈一同出去郊游踏青？他不知道，可是他愿意去想。他在那里呆了一年半，每一天他都是在思念中度过。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他到任后几天这封信就从京城到了他手里。想必是顾锦在他走后没几天便开始想他，因此鸿雁传书。他想起临走时顾锦红红的眼睛，心里一下子又酸又涨，只想飞回京城将她抱在怀里。可是，君命难违，他只能尽快解决手中政务。

正是凭借着对顾锦的思念，那短时间里，他逼着自己沉下心，和当地居民打成了一片，静静等待着剿匪时机成熟的那一天。

他一方面在当地排查，一方面训练士兵，选贤任能。虽然那时未能成功剿匪，但是他也确实抵挡住了悍匪的几次攻击。

最后那次，虽然他们击退了劫匪，但也付出了惨痛代价。他看着留着眼泪的稚子，看着流着血的阿兄，站在高台上，呼吁诸位乡亲和他一道抗匪。

“沈某愧为地方父母官，不能保护大家，不能使乡亲们安居乐业。”他大声疾呼，“只有击退悍匪，我们才会有未来。孩子不会有眼泪，阿兄不会有鲜血，阿婆不会有白发。我们团结起来，我们就会有，安定的美满的生活。”

“沈某不怕舍弃了性命，沈某只怕辜负。”他的眼泪流了下来，他坚定的对大家说，“沈某怕辜负皇上，沈某也怕辜负乡亲们，沈某更怕辜负我的未婚妻。”

“我的锦儿，与诸位仁兄的孩子一般年少。”他的声音发着颤，眼里流着泪，“为了我们都能好好的活着爱我们所爱之人，沈某请求乡亲们和我一起作战。”

就这样，在熟悉地势的乡亲们的引领下，在他的好友同时也是他的军师欧阳询的帮助下，在他骑马冲杀的岁月里，他流着血，顶着箭，打败了悍匪，为京中送去了这些年的第一封捷报和悍匪头子花斑虎的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