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

温母“离婚，我要和你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躲开扑面而来的梳子，叹了口气往里面走。

地上只有卫生纸和烟灰，烟灰是父亲的，卫生纸是母亲扔的，即使是发脾气母亲也舍不得弄坏家里的东西。

母亲坐在沙发上哭，嘴里不断数落着父亲，转挑难听的说，声音刺耳。

父亲坐在离母亲很远的单人沙发上抽烟，对母亲的歇斯底里恍若未闻。

见我时两人都愣了一下，父亲抽烟的动作停顿了几秒钟，然后接着抽。

母亲抹了抹眼泪，问我吃饭了没。

我抽了张纸巾递给母亲，看了眼依旧沉默的父亲，我听见纸巾的声音很冷漠。

温别“离婚吧。”

父母都看着我，我抿唇，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

温别“你们离婚吧，这么多年，你们不累，我也累了。”

我不敢看他们是什么反应，转身回房间锁上了门。

门锁好的一瞬间感觉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顺着门滑坐在地上，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地板上的凉意沿着腿爬到心间，侵入五脏六腑，心脏想被一只大手紧紧拽住，呼吸一下都密密麻麻地痛。

自我上初中，父母隔三差五地开始吵架，他们的婚姻早就支离破碎，却因为我他们强拧在一起。

母亲觉得父母离异会对孩子造成伤害，所以为了我她愿意自己吃苦继续这糟心的生活，她却不知我在高中时就想让他们离婚了。

他和父亲都想给我一个完整的家，我却在这个家里面倍感痛苦。

他们三天两头地就会吵架，因为家庭开支。

我上高中的时候，母亲每天五点起床，扫地拖地、淘米洗菜、煮饭炒菜，她需要做够全家人一整天的食物。

五点半的时候母亲喊我起床吃早餐，吃完早餐我就开始背单词读英语、背古诗看作文。

母亲则继续她未完成的工作。

因为我们学校虽然是七点半上课，但是每天七点有早读，为了不迟到每天六点四十五我就得出发。

我骑着电动车载着母亲一块出发，七点整，我在大桥下我与母亲分道扬镳。

七点，这个时间父亲也是起床吃母亲留给他的早餐的时间，父亲吃完早餐就骑着摩托车去水泥厂工作。

母亲做工的电子厂每天上下班会有一趟车专门接送工人，这个路口厂车会停。

电子厂是七点半开始运作，那辆七点十三分左右会经过桥边的路口。

中午放学我骑着电动车回家吃午饭，电饭煲里父亲早上出发前煮的饭还保温着，桌上是母亲早上做好的菜热一热就可以吃。

吃完饭用盖子将菜盖好，去午睡一小会儿，醒来喝杯水后开始做数学作业，把老师早上讲题都过一遍。

下午一点四十我又骑上电动车去学校，两点二十分全部同学必须在教室里跟着广播做眼保健操。

走之前把下午父母回来的要吃的饭煮上。

母亲下班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是下午五点下班，你们她就会在路口等父亲下班一起回家。

有时候厂里要求加班到晚上九点或十点。

九点，母亲就在路口等我下晚自习一起回家。

十点，我就在路口等母亲。

我们学校晚上九点半结束晚自习。

我其实很少等母亲。

有次等母亲时忽然下雨了，虽然我找地方稍微躲了一下，但还是被浇得透心凉，我就会想，母亲等我的时候一般做什么呢？

她是不是也相望一样无聊，夏天她会不会被路灯下的文字叮得手臂和腿满是疙瘩，冬天时是不是就像我现在一样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记忆里那盏路灯好像特别亮，早上我去的时候它亮着，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它也亮着。

家里的饭菜也总是热的。

如果母亲是和我一起回家，她就会把饭菜热一热和我一块吃，如果母亲在家她总会算计好我回去的时间，提前把饭菜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