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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魔道空间

微忘羽大家好

魏无羡你好!

蓝湛你好

花城你好

谢怜你好(^o^)/

微忘羽看书吧!

事情得从三天前的那个夜里开始说起。

那晚, 秦公子应酬回府,一身累气和酒意, 正要去歇,忽然听到了拍门声。

有谁在一下一下, 用力地拍着秦府大门。

守院的家仆迷迷糊糊问了声,爬起来提着灯笼去察看。正要询问, 叩门者却像突然发疯了一样, 狂性大发地撞起了门。

当真是撞。门闩嘎吱作响, 门板上, 更是仿佛同时有十根钢筋铁爪在抓挠不止。

这番动静太大了,不一会儿,院子里就聚满了被惊醒的家仆。一群人举油灯、倚棍棒、提灯笼, 面面相觑, 终于等到了只披着外衣、拿着一把剑走进院子的主人。

秦公子“铮”地拔出了剑,喝道:“什么人!”

登时, 那利爪挠门之声更大了。

一名家仆擎着扫帚窝在角落,秦公子指他道:“你爬上去,往外看看。”

那家仆不敢违抗, 一脸铁青,一边磨蹭着爬, 一边万般为难地回头看着秦公子, 只换来不耐烦的催促。

最后, 他战战兢兢把两手搭在瓦檐上, 探头, 只看了一眼,就“咚”地大头朝下,栽倒了。

秦公子道:“他说,门外敲门的,是个穿寿衣的怪物。披头散发,浑身血污,不是活人。”

听到这里,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了一眼。

蓝思追则道:“秦公子,没有更详细的形容了吗?”

秦公子非玄门中人,误打误撞找对了人,只知面前几位乃此道中人,并不知其身份名号。但蓝忘机冰雪之姿气度非凡,魏无羡神色灵动似成竹在胸,蓝思追年纪虽轻,一举一动却颇有风采,是以不敢怠慢,道:“没有了,那蠢仆胆小,看了一眼就吓晕了,我掐了半天人中才把他掐醒,还指望他看得清楚仔细么。”

魏无羡道:“容我问一句。”

秦公子道:“请问。”

魏无羡道:“秦公子,当时你只让别人看,自己没看吗?”

“没有。”

“可惜。”

“有什么可惜?”

魏无羡道:“依你所言,这找上你家大门的,是一具凶尸。凶尸上门,十之**是冲着某个人来的。你若是看看,说不定会发现是老熟人。”

秦公子道:“也许我就是那十之一二。况且,即便是冲某个人来的,这个人也不一定是我吧。”

魏无羡点点头,笑道:“好。”

秦公子接着道:“那东西一直抓门抓到天亮,等我清晨出去看时,我家大门已经面目全非了。”

魏无羡与蓝忘机在门口走了一圈。

蓝思追跟在他们身后,认真观察。只见秦府大门上,遍布着几百道凄厉的抓痕,森森然五道为一组,长则数尺,短则几寸,果真是面目全非。

虽说必然是人手的痕迹无疑,但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活人的手指甲能抓出来的。

秦公子道:“言归正传,二位公子既是玄门中人,可有办法驱逐这邪物?”

魏无羡却道:“用不着。”

蓝思追颇奇怪,但并未多言。秦公子也觉奇怪,反问道:“用不着?”

魏无羡肯定道:“用不着。

“所谓‘屋宅’,在它落成和被人所拥有的一刻起,就有了遮风避雨抵御外物的使命。宅门,就是一道天然屏障,不仅能挡人,也能挡非人。

“你既是此宅的正主,那么,只要你不开口或者以行动邀请邪祟进来,它们就不能侵入。照这大门上残留的邪气来看,找到公子你府上来的也不是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凶尸厉鬼,一层门足以抵御了。”

秦公子半信半疑:“当真这么厉害?”

蓝忘机道:“当真。”

魏无羡又一脚踩在门槛上,道:“当真。而且,其实门槛也是一道屏障。诈尸者筋脉不通血气不活,只能僵跳而行,除非这走尸生前腿力惊人,一蹦三尺高,否则,就算门户大开,它也跳不进来。”

秦公子还是不放心,道:“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需要我购置吗?比如镇宅符篆、驱邪宝剑之类的。在下愿以重金相酬,钱不是问题。”

蓝忘机道:“换个新门闩。”

“……”

见秦公子一脸不信,仿佛觉得这个提议是在敷衍,魏无羡道:“换不换在你,秦公子自己看着办吧。如有后续,欢迎再来相询。”

离开秦府,魏无羡与蓝忘机并肩行了一阵,边信步闲逛,边有一句没一句地相互搭着。

如今他二人可算得是半归隐,若无要紧事便在外漫无目的地乱走,多则一月半月,少则三天两天。魏无羡以前听闻蓝忘机“逢乱必出”之名,并不觉有何难为,但如今跟着蓝忘机亲践亲行,却发现当真磨人心性。倒不是困难,相反,是因为太简单。他从前夜猎,净喜欢挑着那些奇险怪地,种种经历冒险,自然百转千回,一波三折。但蓝忘机却并不挑拣,当为则为,这就难免有时会遇上一些对魏无羡而言稀松平常的夜猎对象。譬如此次这桩凶尸上门,和魏无羡过去猎的东西比,就着实没什么有趣之处。若教旁人来看,多半也觉得大材小用,不值一行。

不过,因为是和蓝忘机一道,即便事件本身不那么吸引人,相互作陪,也轻松惬意。

蓝思追牵着小苹果在后默默跟随,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道:“含光君,魏前辈,那秦公子家就这么放着不管不打紧么?”

蓝忘机道:“不打紧。”

魏无羡笑:“思追莫不是以为我刚才在胡说八道诓人?”

蓝思追忙道:“哪有!咳,思追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虽说宅门的确自带抵御邪祟之效,但那门也快散架了,一张符都不给,当真不会有事吗?”

魏无羡奇怪道:“这还用说?”

蓝思追:“哦……”

魏无羡:“当然会有事。“

蓝思追:“啊?那为何?”

魏无羡道:“因为,那位秦公子说谎了。”

蓝忘机浅浅颌首。蓝思追则微微愕然:“魏前辈是如何看出来的?”

魏无羡道:“我只见了这秦公子一面,不敢说能断言十之**,但这人……”

蓝忘机道:“性顽且冷酷。”

魏无羡“嗯”了一声,道:“差不多吧,总之不是胆小畏缩之人。那夜情形诡异,但照他所描述的,也没诡异到能吓得人失去理智,爬上屋檐去看看外面,对他来说很难吗?”

蓝思追悟道:“但他却一口咬定自己一眼都没看……”

魏无羡道:“是吧。若是你家大门深夜被人狂拍,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你胆子也不小,偷偷看一眼才正常。非说没看,岂不奇怪?”

蓝忘机道:“全盘赞同。”

魏无羡道:“那什么所见略同!”

末了,又笑笑,摸摸下巴道,“而且,那凶尸残留在大门上的抓痕,瞧着吓人,邪气和血气却不重,它找上门绝对不是来杀人报仇的,这点我可以确信。所以到底怎么回事,还得再看看。”

蓝思追道:“既然如此,魏前辈何不直接将那凶尸召来,一问便知?”

“不召。”

“啊?”

魏无羡理直气壮道:“画一面召阴旗不要血吗?我体弱。”

蓝思追还以为他是真的懒得放血,道:“魏前辈,可以用我的血的。”

谁知,魏无羡“噗”地笑出声来了。

他道:“思追,其实问题不在于这个。咱们这次是带你出来历练的,是吧?”

蓝思追一愣,魏无羡又道:“我当然可以把凶尸召来直接让它滚。但是,你行吗?”

闻言,蓝思追当即会意。

在经历过一系列事件之后,他与姑苏蓝氏诸名小辈都有些太过依赖魏无羡了。即召即问,点尸成将,虽是最快法门,但并非人人都能用,他又不修鬼道,因此,对他而言,这种法门并不宜过多学习,若这次魏无羡也用他擅长的老法子三两下打通了,又谈何历练。

这次,魏无羡与蓝忘机乃是要带他走走普通的门道,看看依照寻常的路子,这事该如何解决。

蓝思追道:“所以,含光君与魏前辈的意思,是这秦公子不肯说实话,所以便先不管他,吓他一吓么?”

魏无羡道:“是了。你且看着,那门闩顶多还能再撑个两天。你家含光君让他换个新的,这是很实在的良心建议,那秦公子瞧来还不以为意呢。不过他要是真隐瞒了什么重要的话,哪怕再换十道新门闩都没用。迟早还会再来的。”

谁知,那门闩竟是一晚上都没撑到。第二日,秦公子便又黑着脸去拜访魏无羡和蓝忘机了。

玄门世家在各地都置有许多外产,三人一行来了后,便歇在姑苏蓝氏门下一所名为小竹轩的清雅小筑内。秦公子去得极早,正好撞上蓝思追拽着一条缰绳,正在拉驴。可怜蓝思追很努力地把在竹子上磨牙的小苹果往外拉,一回头就见秦公子嘴角对着他抽了抽,脸上微微一红,把绳子一丢,请秦公子进屋去。

他小心翼翼地去敲了二位前辈的卧房通报,见穿戴整齐的蓝忘机无声无息开了门,摇了摇头,便知一时半刻魏前辈是起不来的。蓝思追十分为难,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犯了“不打诳语”的家规,对秦公子谎称前辈身体抱恙尚在休息。否则总不能说“魏前辈要睡觉,含光君让你自己等着”这种大实话吧……

魏无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又被蓝忘机千揉万搂,这才勉勉强强爬起,闭眼洗漱间还穿错了蓝忘机的中衣,外衣下的袖子平白的长出几寸,卷了好几卷,实在是非常不像话。万幸,秦公子根本无暇注意他像话不像话,拖了三人就走。

秦府大门紧闭,秦公子上去扣了扣门环,免去寒暄,道:“昨日蒙两位仙士指点过后,我稍微放下了心,但还是无心睡眠,在大堂闭门夜读,守在里面留神外边的动静。”

很快,一名家仆打开了大门,迎三人进入庭院。刚步下阶梯,魏无羡便微微一怔。

只见大片鲜红的足印散布在庭院中,触目惊心。

秦公子阴恻恻地道:“昨天夜里,那东西又来了。它在大门外又是抓又是撞,吵了将近半个时辰。我正被它闹得心情烦躁,忽然听到喀拉一声,那门闩就被撞断了。”

听到门闩断裂声的那一刻,秦公子背上汗毛根根倒竖起来。

他抢到门前,从大堂木门的缝隙之中往外窥视。

月色黯淡,远远看见大门两开,有一条人影站在秦府大门前,像一段脚底安了弹簧的木桩一般,正在门口乱弹。

弹了半晌,也还没弹进来。秦公子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来这东西果然如白日里魏无羡所言那般,筋脉不通,浑身僵硬,双腿不能弯曲,绝跳不过自家大门这道高门槛。

然而,他这口气还未松到底,便见在门口跳来跳去的那条人形忽地往上一蹿、高高跃起——一下子便跳进大门里来了!

秦公子猛地转身,后背死死抵在门上。

那邪物越过大门,进了庭院,径直往前跳。扑通扑通、扑通扑通,不要几下,便扑上了大堂的大门。

秦公子感觉背后木门一耸,惊觉那东西和自己只得一门之隔,忙不迭夺步逃了开。

秦公子道:“那邪物的影子被月光一射,就映在纸窗上。它进不来,前后左右地绕着厅堂转。这院子里的脚印,全都是它留下的!二位公子,不是我不相信你们的话,但你们分明说过,这东西跳不进来的。”

魏无羡踩了踩门槛,道:“秦公子,一般而言,僵化的死尸,的确是跳不进来的。死人筋血不活,自然也不能屈足弯膝。这话你大可以拿去问任何地方驻镇的仙门世家,对方都会这么告诉你的。”

秦公子打开双手,似要给他展示满院的鲜红脚印,道:“那这该作何解释?”

魏无羡道:“只能解释为,进了你家大门的这个东西,不太一般。秦公子,你不妨想想,昨晚你偷瞧那凶尸,可有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

秦公子脸色难看地想了一阵,才道:“说起来,那东西跳起来时的姿势有些怪异。”

魏无羡问:“怎么个怪异法?”

秦公子道:“似乎是……”

一旁,蓝忘机已在庭院中走过一圈,回到魏无羡身边,淡声道:“一拐一瘸。”

秦公子立即道:“不错!”

旋即疑道:“这位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蓝思追心中也在想这个问题,但因他从来的认知都是含光君无所不知,只是好奇,并无疑惑,静待解答。

蓝忘机道:“地上足印。”

魏无羡俯下身,蓝思追也随之一起蹲下,认真查看那些足印。魏无羡看了两眼便抬头,对蓝忘机道:“独腿尸?”

蓝忘机点头。魏无羡站起身来,道:“难怪能跳过来了。这些脚印全都是一个深一个浅,这只走尸有一条腿是断的。”

他想了想,又道:“你觉得是生前断的还是死后断的?”

蓝忘机道:“生前。”

魏无羡道:“嗯。死后的话,身上断了什么东西都不影响。”

他们这便毫无障碍地交流起来,蓝思追却跟不上了,不得不叫停,忙道:“等等,含光君,魏前辈,我整理一下,你们是在说,这具凶尸,它断了一条腿,一拐一瘸,而正因为如此,它反而比两条腿的……呃,健全凶尸,更容易跳过这道高门槛吗?”

秦公子明显也在想这个问题,道:“我没听错吧?”

蓝忘机道:“没听错。”

秦公子一脸荒谬:“你们这岂不是等于在说一条腿的人跑得比两条腿的快?”

那边两人正凝神讨论,魏无羡抽了个空对他笑道:“你想岔了。不过如果我这么说,也许你就懂了。有些人瞎了一只眼睛,于是便加倍爱护仅剩的一只,所以他虽然瞎了一只眼,但目力却未必比有两只眼睛的人差,甚至有可能更好。同理,若是一个人断了左手,只能勤用右手,那么长此以往,他的右手也许将变得力大无穷,一只手就能抵平常人两倍的力气……”

蓝思追果然懂了:“而这具凶尸,它因为生前断了一腿,死后常年单腿独跳,于是弹跳力反倒比两条腿的行尸要强?”

魏无羡欣然道:“正是如此。”

蓝思追颇觉有趣,暗暗记下。秦公子烦躁道:“怪我昨日与内人吵架,处理家事耗到太晚,没来得及重修大门。我现在就去加固,非叫这门固成铁桶不可!”

然而,蓝忘机却摇了摇头,道:“无用。‘先例不可开’。”

秦公子整个人一惊,感觉不是什么好话,道:“这‘先例不可开’是什么意思?”

魏无羡道:“他说的是我们的一句行话。是指对邪祟,有些防御手段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就不管用了。若是昨天你抢着重修了,自是还可以撑一段时日,但只要给它进了一次大门,它今后就都能畅通无阻了。”

秦公子又惊又悔:“那!我该如何是好?”

蓝忘机道:“坐着就好。”

魏无羡道:“不必慌张。进得了大门,迈不过二门。你这宅邸好比一座城池,眼下只是被攻破了第一道门,其后还有两道。”

“还有两道?哪两道?”

蓝忘机道:“聚客之门,私隐之门。”

魏无羡道:“你家大堂,你家卧房。”

说话间,一行人早已过了庭院,迈进大堂落座,竟是半天也无人上茶,家仆都不知跑哪里去了,秦公子厉声唤人才有人上来,他又一脚把人踢走。出了气后,秦公子面色稍霁,又不甘心:“不能给我些符咒镇了它?二位公子请放心,酬劳当真不是问题。”

他却不知,这几人出门夜猎,原也不把任何酬劳放在眼里。魏无羡道:“那要看你想怎么镇压。”

“怎么说?”

魏无羡就开始了。

他道:“镇压么,是治标不治本。你若只是想让邪祟进不得门,那还好说,半月换一道符篆,不过它还是能来你家拍门刨花,我估计到时候你家大门换得比符篆会更勤快。你若是想让邪祟避退三舍,那就得七天换一次,此等符篆还绘制复杂造价昂贵。而且镇压的时日越久,它的怨气也越大……”

蓝忘机就静静坐着听魏无羡胡说八道,一语不发。

镇压终非良策不假,可镇压符和斥退符的制作和使用,也没有魏无羡说得这般费力又繁琐。但论及此道,没人能比魏无羡这张嘴更会上天入地,连功课优秀的蓝思追在一旁都听得一愣一愣,几乎就要信了。秦公子听他说得十分麻烦,仿佛如果选择镇压就后患无穷,忍不住心里犯嘀咕,不断看坐在一旁低头喝茶的蓝忘机,但因蓝忘机脸上始终没有“他在危言耸听”的神色,不由他不信,只得道:“就没有能一劳永逸的法子?!”

魏无羡话锋一转,道:“能不能,这要看你啊秦公子。”

秦公子道:“怎么就看我了?”

魏无羡道:“我可以专门给你做一张符,但这要看你肯不肯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魏无羡道:“这凶尸生前你认识吗?”

沉默半晌,终于,秦公子道:“认识。”

魏无羡哈哈哈哈哈哈

谢怜你们真历害(整人厉害!)

微忘羽魏前辈厉害(ง •̀_•́)ง

闻言, 忘羡二人交换一道目光,蓝思追精神一振。

魏无羡道:“愿闻其详。”

思忖片刻, 秦公子缓缓道:“其详也没有多详,我对此人也不甚了解。我少年时, 长在远省山村祖母家。此人便是我祖母家中的一名家仆,因年龄与我相近,小时候和我一同玩耍长大。”

魏无羡道:“这叫发小,又怎么会不甚了解?”

秦公子:“因为渐渐年岁长了,便疏远了。”

魏无羡道:“你且想想,你有没有什么事得罪过这名家仆?”

秦公子道:“事倒有一桩,但不知得罪得有多重。”

蓝忘机道:“讲。”

秦公子道:“这名家仆常年服侍我祖母, 伴她身侧, 因为手脚利索,年龄又与孙儿相近,我祖母颇喜欢他,常常夸他聪明。他也因此生出了几分傲气, 总跟在我们族中的子弟身后, 不懂主仆之别。后来,我祖母还让他和我们一起听学。

“有一日,先生留了课业,很是难解,讨论间,有人得出了一种答案,一干同学正交口称赞, 那家仆却忽然说,错了。”

秦公子道:“那时这家仆才不过去听了一两个月,但我们一族子弟却早已上了两三年的学,孰错孰对,自不必论,当下便有人反驳。他却十分倔强,一个劲儿地说先前那人的解答错了,要给我们看他的解法,终于闹得整个课室里的人都烦了,便一起把他轰了出去。”

听到此处,蓝思追忍不住道:“秦公子,便是他烦着你们了,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何必撵人。”

魏无羡道:“秦公子,这件事听起来像是你们一群族中子弟惹着了他,你在其中有什么特殊位置吗?不然他肯定不止只找你一个,应该把这群人全找一轮。”

秦公子道:“当时是我第一个让他出去的,原也只是说说,谁知大家早都对他不高兴了,一发不可收拾。而这人竟是脾气很大,回去后跟我祖母说不去了,便再没去了。”

魏无羡道:“我再问两个问题,秦公子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秦公子道:“问。”

“第一个问题。”魏无羡目光极亮,道,“你前面说‘有人得出了第一种答案’。这个‘有人’,是不是你?”

顿了顿,秦公子道:“这很重要吗?”

魏无羡道:“那么,第二个问题——那课业的解法,究竟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秦公子脸色不善,一振衣袖,淡淡地道:“陈年旧事,距今已有数年,恕我不能件件记忆犹新。不过平心而论,谁年少意气用事的时候没做过一些莫名其妙的事,遇到过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请不要纠结于此。我现在只想尽快彻底解决这件事情。”

魏无羡笑眯眯地道:“好的。我懂,我懂。”

蓝忘机道:“此人何时逝世。”

秦公子道:“约有两年了吧。”

魏无羡道:“两年?还好,不算陈尸,但也不算新鲜。怎么死的?自杀吗?”

“不是。听说是半夜喝酒乱跑,没留神脚下,摔死的。”

“不是自杀,那情况还稍微好点儿。秦公子,没别的了吗?”

“没了。”

“那请先回,稍后自当有符篆送到你府上。若是想起别的什么,还请记得随时告知我们。”

回到小竹轩后,蓝思追关上门,转身吐出一口气,道:“这位秦公子……当真是……当真是……”

蓝忘机忽然道:“两年。”

魏无羡道:“对,两年有点奇怪。”

蓝思追道:“奇怪?”

魏无羡从袖中抽了张空白符纸,道:“若是恨得深沉的邪祟报怨,通常在头七之夜就会去作祟了。久一点的,一年内作祟也算常见。既已变成了凶尸,为何拖了两年才寻上门来?”

蓝思追猜测道:“莫非是两年里都没找到秦公子搬家后的住址?”

他想象了一下那尸体每晚一家一户敲别人大门,窥看里面是否是秦公子的画面,背后微有凉意。

魏无羡却道:“不会。这凶尸与秦公子有旧交,循气息找到他,不是难事。而且,若是你说的那般,它在寻找秦公子的过程中,多少会找错几家,类似的凶尸拍门的异事应该不止一桩,蓝湛,你看的卷宗比我多,记得比我全,在这两年里,你见过类似的记载吗?”

他进了书房,蓝忘机道:“并无相关。”

魏无羡道:“这就是了……蓝湛我找不到朱砂了。”他拿了支笔出来,道,“我昨晚还用过的!你们谁看到了朱砂?”

蓝忘机也进了书房,找到朱砂,魏无羡笔尖在精致的小盏内点了两下,又斟了杯茶坐到桌边,左手喝茶右手执笔,一边看都不看在符纸上狂画一气,一边对蓝忘机道:“你不记得的话,那就是肯定没有了。所以,它两年没动秦公子,该是有别的原因的。好了,画完了。”

他把桌上那张朱砂迹犹未干的符篆揭起交给蓝思追,道:“给他送去吧。”

蓝思追接了左看右看,完全看不懂,他从未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如此癫狂缭乱不拘一格的符纹,忍不住道:“魏前辈,这张……不是你乱画的吧?”

魏无羡道:“当然是。”

“……”

“我画符从来不用眼睛看。”

“……”

魏无羡笑道:“放心吧,绝对有用就是了。说起来,思追,你是不是不大喜欢这位秦公子?”

蓝思追想了想,道:“我也不知。”他如实道,“他并未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不过,我可能较难与此种性情的人相处。我不大喜欢他提到‘家仆’时的语气……”

至此一顿。魏无羡浑然不觉,道:“常见常见。这世上大多数人本就看不起家仆。有时候哪怕是家仆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你们为什么这样看我?”

话到一半,他哭笑不得道:“打住,你们有什么误解?这能比吗,莲花坞又不是寻常门户,我小时候打江澄比他打我的次数多多了!”

蓝忘机没说话,默默搂了他一下。魏无羡忍俊不禁,反手一抱,顺着他的脊背摸了几把。蓝思追咳了一声,看魏无羡神态自若,对“家仆”二字果然一点也不敏感的模样,安心了。

魏无羡又道:“不过,他怕是还要再来的。”

蓝思追一怔,道:“今天还不能解决吗?”

蓝忘机道:“他未尽言。”

魏无羡道:“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这种人没办法,话就是得一点一点往外抠。且看他过了今晚,明日会不会一次说完吧。”

不出所料,次日,蓝思追清早在小竹轩的院子里练剑时,秦公子又来了。

他一来便劈头盖脸道:“我不管!”

蓝思追忙道:“秦公子留步!我家二位前辈正在睡……正在修炼!修炼到紧要关头,不可惊扰!”

闻言,秦公子没往院子里硬闯了,但还是把满腔怨气一股脑往蓝思追身上劈头盖面倒去:“我不想听什么治标治本!我要这东西再也别来找我!!!”

这第二夜,秦公子照例是睡不着,在大堂里挑灯夜读。没过多久,那具凶尸——那名家仆,照例来了。

它仍旧没法进屋,在门外跳来跳去,不时撞门,木窗和纸糊竟没给它撞散。没过多久,动静就远了。一连几日未曾好好合眼的秦公子,终是坚持不住了。一不留神,困倦上涌,头一歪就坐着沉沉睡着了。

迷迷糊糊不知多久,忽然听到门清脆脆地被敲了三响。他浑身一绷,脊梁一挺,倏地惊醒。

门外一个女人道:“夫君。”

秦公子睡得昏天暗地爹都不认识,一听秦夫人的声音,起身欲开门。可没几步,倏地想起,秦夫人这几日一直哭哭闹闹跟他吵这日子没法过了,昨日才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她既是因害怕才回家,又哪有胆子半夜三更独自一人回来?

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子映在纸窗上,确实像是他夫人的身形。但秦公子不敢大意,悄悄将剑抽出,问道:“夫人,你怎么回来了?你不生气了?”

门外女子语气平板地道:“我回来了,我不生气,你开门吧。”

秦公子不敢贸然开门,剑对准门外,道:“夫人,你还是回岳丈那里比较安全,万一它还没走,就在这房子附近徘徊,那该怎么办?”

门外一阵静默。

秦公子握剑的手沁出冷汗。

冷不丁,那女人拔高嗓子尖叫:“你还不开门!有鬼来了!快放我进去!”

门外那不知是真是假的秦夫人扒在纸窗上尖叫。秦公子阵阵头皮发麻,手里抓着魏无羡送过来的那道符,忽的一股血气上涌,提剑杀出了门外——

秦公子道:“然后一堆东西迎面砸来,把我砸晕了。”

魏无羡道:“什么东西把你砸晕了?”

秦公子一指桌上。魏无羡一看,乐不可支道:“为什么是水果?”

秦公子怒:“我怎么知道!”

魏无羡道:“你当然知道,除了你没人知道。邪祟都十分记仇,你以前是不是也用水果砸过他?”

秦公子阴沉沉不做声。魏无羡一看他脸色便知猜得八九不离十,不过他自己必然是不肯承认的,也不追问了。而秦公子再开口时,果然转了话题,“早上差人去问了我岳父那边,我夫人昨晚根本没有出过他们家的门。”

魏无羡道:“那是一种专破阳宅守护屏障的东西,少见于前人笔记和古籍。究其本身,并不害人,但能模仿宅主亲近之人的音色形影,它经常会和进不了门的邪祟相互配合,帮助邪祟,哄骗你自己把门打开。那凶尸倒是找来了个好帮手。”

秦公子道:“不管它是什么,我知道也没有用了。公子,第二道门已破,这东西已经进了我家大堂,敢问你是不是又要和我说,什么都不用办?”

“秦公子,”魏无羡道,“咱们讲道理,这第二道门,可是你自己打开的。要不是我那道符,现在你是什么形状,我可不敢说。”

秦公子一噎,发作道:“再这样下去,下次我一觉醒来,是不是就能看到那东西站在我床头了!”

魏无羡道:“真想睡安稳觉的话,秦公子你还是赶紧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忘了说的吧。这次千万不要再有所保留了,须知今晚,哈哈哈,不是我吓你,它就到你卧房门前了。”

迫于无奈,秦公子只得又说了一件事。

“我见此人的最后一面,是两年前我返乡祭拜父母祖上时。当时我回家族旧宅祭祀,配了一枚玉佩。”

秦公子道:“他认出是我祖母生前之物,向我借去看看。我念他大约是想缅怀祖母,便给了。岂知他没看多久,那枚玉佩便丢了。”

魏无羡道:“丢了是指?他遗失了还是拿去卖了?”

秦公子迟疑片刻,道:“我不知道。我原先以为是他拿去卖了,回来谎称丢了。但……”

他不接话,魏无羡很有耐心地道:“但什么?”

蓝忘机自始至终都面色冷淡,道:“但说无妨。”

秦公子道:“但,现在想来,我祖母的东西,他应当不至于拿去卖。”

“后来听说这人爱喝酒,大约是夜里贪杯丢了,或是被人偷了。总之当时我一时气愤,便斥责了他一顿。”

魏无羡道:“等等。秦公子,性命攸关之事,不可含糊其辞。‘斥责’这个词可轻可重,差别可以很大,到底是怎么个‘斥责’法?”

秦公子眉头一跳,补充道:“记得是稍稍打了一顿。”

魏无羡眨眨眼,道:“这……他那条瘸腿,该不会是被你打断的吧。”

微忘羽!👍

“……”秦公子状似若无其事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也不知下手的家仆用了多重的手, 但毕竟是家中旧仆,我也没有想真的拿他怎么样。他心里若是敢怒不敢言暗恨我, 我也没办法。” 蓝思追在一旁听得忍不住了,道:“秦公子, 这……这和你一开始说的也……差太远了。当时二位前辈请您明言,您为何隐瞒了这么多?” 秦公子道:“我以为只要有符篆宝剑就可还我家安宁,我怎知非要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魏无羡语气跌宕起伏地道:“不不不,这可不是陈芝麻烂谷子,情况相当严重啊秦公子!你想想,这人生前你可是骂过也打过的,说不定把人家腿都打断了。万一他真没拿玉佩去卖, 那他就是含冤而死, 不找你找谁?” 秦公子立刻道:“他又不是我杀的!也不是自杀!为什么要找我?” 魏无羡道:“哎?你怎知不是自杀?说不定真是一气之下自杀的,只不过被人当做了意外。那可就更糟了。” 秦公子道:“一个大男人,哪能为这点事便气到自杀?” 魏无羡道:“秦公子,干我们这行, 最忌想当然。每个人心思气度不同, 一个大男人会不会因为‘这点事’气到自杀,这可说不准。要知道尸变的理由可能是夺妻之恨杀子之仇,也可能是小时候甲某人没带乙某人玩儿泥巴这种鸡毛蒜皮啊。” 秦公子嘴硬道:“绝对不是自杀!一个人若是要自杀,他可以上吊可以服毒,怎会选择去从山坡上滚下来这种自杀法子?死不死得成都说不准,绝对不是自杀。”

魏无羡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但秦公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就是因为你打瘸了他的腿, 他行走不便、才从山上滚下去摔死的呢?如果是这样,四舍五入就等于你杀了他,岂不更糟?”

秦公子恼道:“什么叫四舍五入就等于我杀了他?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意外!”

魏无羡道:“你确定要说服一个这样惨死的人他死是因为‘意外’?人家既然回来了,意思就是说总得有人为这个‘意外’负责啊。”

秦公子说一句他就堵一句,堵得秦公子冷汗微微,脸色铁青。魏无羡又道:“不过也不必就此绝望,我再告诉你最后一个保命法门,你且如此这般。”

秦公子道:“哪般?!”

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便知他又要胡说八道了,摇了摇头。

魏无羡道:“你听好,须得将已被破开的宅门、厅门大敞,保持畅通无阻。反正你不敞也拦不住那东西了。”

秦公子道:“好!”

魏无羡道:“排尽家中其余闲杂人等,当心伤及无辜。”

秦公子道:“已差不多都走光了!”

魏无羡道:“那好,就寻一名阳气旺盛的童子,在子夜时分,横一条长凳,坐于你寝室之前把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就是这样?”

魏无羡道:“就是这样。童子已经在这儿了。至于其他的,秦公子可一概不理,安心待到天亮即可。”

他指的是蓝思追。秦公子一听最后一句便嘴角抽搐,扫了那瞧着斯文秀气的少年一眼,道:“他守门外,您二位呢?”

魏无羡道:“我们当然是守门内,陪着秦公子你了。万一门外守不住了,那凶尸打进来,我们再作打算。”

秦公子实在是忍不住了,道:“就不能请这位公子直接来帮我守外门?”

他指的是蓝忘机。

于是魏无羡惊呆了,道:“你说谁?他?”

他险些笑倒在地,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蓝忘机揽住魏无羡的肩,这才没让他真倒在地上,道:“不能。”

秦公子□□脆利落地拒绝后颇感不快:“为什么不能?”

魏无羡肃然道:“你忘了我刚才说什么,要童子才行的。”

“……”秦公子不信,“怎么,他不是吗?!”

直到蓝思追把秦公子送出小竹轩许久,魏无羡仍是捧腹不可抑。

蓝忘机看他一眼,突然一把将魏无羡捞过来按到自己腿上,淡声道:“笑够了没有。”

魏无羡道:“没有!”

他坐在蓝忘机腿上,道:“含光君,你这张脸可真是能骗人,人家都道你好个清心寡欲光风霁月守身如玉的人儿。我感到很委屈。”

蓝忘机托了他一把,让魏无羡坐得更上,两个人靠得更近,道:“委屈?”

魏无羡道:“简直岂有此理。你说说看,你分明已经不是童子,别人却看到你这张脸就不分青红皂白说你是。上辈子我除了救人就没摸过姑娘的手,但就没一个人相信我还是童子。”他一一数来,道,“上学夜猎!人人传我游戏花丛;上乱葬岗!人人传我混世□□。真是有苦说不出,有冤无处诉。”

蓝忘机不动声色地将魏无羡一只手牢牢覆住,眼底有微不可察的笑意涟漪扩散开来。

魏无羡道:“你还笑,你真是没有同情心,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我好歹也是世家公子榜排行第四,结果那一辈子就跟人亲过一次。我还一直以为是哪位美貌仙子对我芳心暗许,心道我魏婴也不枉此生了,谁知居然是你……”

听到这里,蓝忘机终于坐不住了。

他一把将魏无羡压到榻上,道:“是我不好吗!”

“你紧张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了时辰,蓝思追牵着小苹果站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儿,魏无羡和蓝忘机才慢吞吞地从屋中出来。

他本想提醒一句,魏前辈,你又穿错了含光君的衣服,但想了想,还是默默咽下了。

毕竟两三天就要穿错一次,次次都提醒,岂不是要累死?

而且每次魏前辈都会因为嫌麻烦,将就着穿算了,感觉提醒了也并无意义,还是装作没看见好了。

魏无羡跨上小苹果,从褡裢里掏出一只苹果,脆生生地咬了一口。蓝思追看那苹果,总觉得十分眼熟,犹豫片刻,道:“魏前辈,那不是秦公子带来的水果吗?”

魏无羡道:“不错。”

蓝思追道:“……凶尸带来的水果哦?”

魏无羡:“正是。”

蓝思追:“吃这个没问题吗?”

魏无羡:“没问题。只是掉地上了而已,洗洗能吃。”

蓝思追:“凶尸的苹果,会不会有毒……”

魏无羡:“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没有。”

蓝思追:“前辈怎知?”

魏无羡:“因为我已经给小苹果吃了五六个了……小苹果住蹄!不要尥蹶子!!蓝湛救我!!!”

蓝忘机一手抓紧愤怒的小苹果的缰绳,一手把魏无羡嘴边的苹果拿下来,道:“不要吃了。明天买。”

魏无羡扶着他的肩,好容易又坐稳了,道:“这不是想给含光君省点钱嘛。”

蓝忘机道:“永远不用。”

魏无羡搔了搔他下颌,笑眯眯的。忽然,像是想起一事,他随口道:“噢,对了,思追,你是童子吗?”

他问得自然无比,蓝思追却霎时“噗”地喷了。

此举甚不姑苏蓝氏,蓝思追发觉蓝忘机看了他一眼,忙端整仪态。魏无羡道:“不要紧张,之前我对那秦公子都是随口乱说的,有时候作法的确是非童子不可,但你既是用剑斩凶尸,那是不是童子真没什么所谓。不过如果你不是的话,我会很吃惊的……”

话音未落,蓝思追已耳赤面红道:“我我我我当然是!!!”

夜半三更,空荡荡的秦府果然门户大开,秦公子已等待多时。

蓝思追往秦公子门前一站,无盔无甲,瞧来却颇为沉着可靠。秦公子见他还有几分初生牛犊的气势,眉头也没那般紧锁了,但终归是不放心,进入卧房后,关门转身道:“让这位小公子守门当真没问题?万一除祟不成我家里反而又多一条人命……”

那边两人已安然坐在桌边,魏无羡道:“不会有人命的。秦公子,你算算那凶尸闹了多少天了,你府上真出了一条人命吗?”

秦公子也坐了过去。魏无羡把一只凶尸的梨子放上桌,道:“吃个水果压压惊。”

连日压力下,秦公子已是有些精神恍惚,拿起来就往嘴边送,正待说话,却听“咚咚”、“咚咚”,怪响传来。

刹那间,似乎有阴冷的气流卷入屋内,桌上烛火扑闪扑闪。

秦公子手上梨子掉下,骨碌碌滚开,右手又放到了腰间剑柄上。

“咚”、“咚”、“咚”。

怪声越响,越近。每响起一次,烛火便像在害怕一般,颤抖一次。

门外一声清亮的长剑出鞘之声,纸窗上淡淡黑影掠过,那怪响霎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腾空与扑闪之声,还有木具破碎的巨响。

秦公子面色发青,道:“外面怎么了?!”

魏无羡道:“打起来了而已。不要在意。”

蓝忘机听了片刻,道:“太过。”

魏无羡明白,他的意思是,听剑风步风,蓝思追出剑快而凌厉,失之端凝,不够沉稳。并非威力不强,但与姑苏蓝氏剑法宗旨不符。若是精气神不能统一,或路子驳杂,修习到高层时,恐有分歧,将难以精进。

他道:“已经不错了。思追还小,出手控不住。长大点,多跟人对对就知道了。”

蓝忘机摇了摇头,又听了少顷,忽然望向魏无羡。

魏无羡亦略是讶异。他也听出来了,刚才,蓝思追有几剑,不是姑苏蓝氏的剑法,而是云梦江氏的剑法。

可他并没教过姑苏蓝氏的小辈这个,推测道:“思追他们经常和金凌结伴出门夜猎,估计是过招的时候无意间记住了。”

蓝忘机道:“不妥。”

魏无羡道:“那你回去要罚他么?”

蓝忘机道:“罚。”

秦公子道:“你们在说什么?”

魏无羡把地上的梨子捡起重新放到他手边,道:“没什么。你吃点东西压压惊,不要这么紧张。”随即对蓝忘机笑道,“不过,含光君,你好厉害啊。我听得出来是云梦的剑法也就罢了,你怎么也听得出来?”

似乎卡了一下,蓝忘机才道:“与你交手数次,记住了罢了。”

魏无羡道:“所以才说你厉害啊,我用云梦江氏的剑法跟你交手,总共也就十几年前那几次吧,这你也能记住,一听就听出来了,还不厉害吗?”

他边说边把烛火往蓝忘机那边推去,想看他耳垂红了没有,蓝忘机却识破了他的险恶用心,五指牢牢覆上魏无羡握着烛台的那只手,给他推了回去。烛光一来一回中,摇摇若醉,映出了魏无羡一双笑意盈盈的眼,弯弯上翘的嘴角,看得蓝忘机喉结微动。

正在这时,两人俱是一怔,魏无羡“咦”了一声。秦公子如临大敌:“怎么了?这蜡烛有什么问题?”

无语片刻,魏无羡道:“没有,这蜡烛很不错。再亮点儿就更好了。”

他对蓝忘机道:“这几剑思追使得倒是最漂亮。但听起来不像是你家的剑法,也不是我家的。”

须臾,蓝忘机凝眉道:“也许,是温氏的。”

魏无羡了然,道:“多半是温宁教他的。也好。”

说话间,屋外阵阵巨响不断,哐当哐当,动静越来越大,秦公子的脸也越来越青。魏无羡也觉得有点不像话了,冲外边道:“思追,我们里边都说了十多句话了,你就是拆房子,现在也该拆完了啊?”

蓝思追在外边应道:“魏前辈,这凶尸闪得极快,而且,一直在躲我!”

魏无羡道:“它怕你吗?”

蓝思追道:“不怕,它能打,但是好像不想跟我打!”

魏无羡奇道:“它不想伤不相干的人?”

他对蓝忘机道:“这倒有趣,我很久没见到这么讲道理的凶尸了。”

秦公子则焦躁道:“他行不行,怎么还拿不下来?”

魏无羡尚未开口,蓝思追又道:“含光君、魏前辈,这凶尸左手成爪,可右手成拳,好像手里抓着什么东西!”

闻言,屋内魏无羡与蓝忘机交换了一眼。魏无羡微一点头,蓝忘机道:“思追收剑。”

蓝思追愕然道:“含光君?它手中那东西我还没……”

魏无羡起了身,道:“没事!收剑吧,不必再打了。”

秦公子道:“不必再打?”

门外,蓝思追道:“是!”果然“铮”地收剑,纵身跃开。门内,秦公子道:“这算是怎么回事?那东西还在外面没走啊!”

魏无羡起身道:“不必再打,是因为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一步。”

秦公子道:“哪一步?”

魏无羡一脚踹开了门,道:“我这一步!”

两扇木门“砰”地弹开,一道黑qq的身影僵立在门前,披头散发,面容污垢,只有一对眼白上翻的白瞳异常狰狞。

一见这张脸,秦公子脸色大变,一边拔剑一边疾退,那凶尸却一道黑风般刮了进来,左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蓝思追从门外迈进,见此情形一惊,正欲救人,却被魏无羡拦下。蓝思追心想这秦公子虽然个性强硬不讨喜,但绝对罪不至死,二位前辈必不至于袖手旁观这凶尸弄死他,略略定神。

只见那死去的家仆五指犹如铁箍,秦公子被他掐得面色紫涨,青筋暴起,一把剑早不知在这凶尸身上捅

了多少个窟窿,却犹如捅在一张白纸似的毫无反应。

那凶尸缓缓扬起右拳,朝秦公子脸上挪去,仿佛要一拳把他砸个五彩缤纷、脑浆迸裂。屋内另外三人都紧紧盯着这一幕,蓝思追更是已快压不住握剑的手了。

就在他以为秦公子下一刻便要爆头而亡时,却见那凶尸右手五指一松,指缝间滑出一样扁圆事物。

这事物尾端以黑线相连,这凶尸把它往秦公子脖子上套去。

秦公子:“……”

蓝思追:“……”

套了三次,才勉强套上了秦公子的脑袋。这一段艰难的动作,过分笨拙和僵硬,实在是……很难让人生出威胁感。

见它并不动杀手,也不像是要用这条细线勒死秦公子,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谁知,这口气还没松到底,那凶尸又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拳,又重又狠,打得秦公子大叫一声,口鼻鲜血横流,倒地昏死过去。

那凶尸打完了人,转了个身,似乎这就要走。蓝思追正看得瞠目结舌,见状又把手放在剑柄上,但总觉得这情形莫名滑稽,太认真似乎更滑稽,竟是不知该不该出手。魏无羡却已是笑了个半死,对蓝思追摆手道:“别管了,随它去吧。”

那凶尸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便拖着一条断腿,一拐一瘸,蹦蹦跳跳地,出门去了。

望着它逃之夭夭的背影,蓝思追呆了一会儿,才道:“魏前辈,这……就这么放了它走,没问题吗?”

蓝忘机俯身查看了下被打得满脸鲜血的秦公子,道:“没有。”

蓝思追目光转回秦公子身上,这才有心思去细看他脖子上挂着的那样东西,竟是一枚玉佩。

系着玉佩的红绳似乎在土里翻滚多年,肮脏极了,所以看起来是黑的,玉色却还是润白的。

“这是……”

魏无羡道:“物归原主了。”

在蓝忘机确定秦公子只是昏迷不醒,没有性命之忧后,两人便带着蓝思追离开了秦府。

临走前,魏无羡贴心地帮秦公子把三道门都关上了。

蓝思追道:“不容易呢。”

魏无羡翻身上了小苹果,道:“什么?你说秦公子吗?给那凶尸打一拳就彻底了结这桩了,很容易了好吗!”

蓝思追道:“我不是说秦公子,我是说那凶尸。过往我看卷宗记载的厉鬼凶尸报怨,不少都是因斗米之仇生前结怨,死后索人性命,并且作祟时状如疯狂。这凶尸却……”

站在被抓痕挠得不成样子的大门前,蓝思追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还是有点觉得不可思议,道:“尸变后的两年里都在山里找一块生前弄丢的玉佩。我第一次见到凶尸尸变不是为杀人报仇,而是为了做这种事。”

魏无羡又摸出个苹果,道:“所以我才说,我很多年没见到这么讲道理的邪祟了。要是换个稍微记仇点的,轻的切了秦公子一条腿,重的杀他个满门鸡犬不留都不稀奇。”

蓝思追想了想,道:“前辈,思追仍是有疑未解。它的腿,到底是不是秦公子打断的?是因为这样才会失足摔死吗?”

魏无羡道:“不管是不是,反正它自己没把这笔账算在秦公子头上就是了。”

蓝思追道:“嗯,那,它当真打一拳就心满意足了吗?”

蓝忘机道:“看样子,是。”

魏无羡“咔嚓”一声响亮地啃了一口苹果,道:“是吧。所谓人争一口气,死而不安也是因为那一口气堵在胸口。他把水果砸了,玉佩还了,人也打了,那口气出了,就不堵了。”

蓝思追道:“要是每个邪祟都这么讲道理,那便好了。”

闻言,魏无羡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就算是人,一旦怨恨起来都是不讲道理的,你还指望邪祟跟你讲道理么?要知道,这世上可是谁都觉得自己很委屈的。”

蓝忘机收了收小苹果的缰绳,淡声道:“运气很好。”

魏无羡赞同:“那的确是。这位秦公子实在是运气很好。”

憋了半天,蓝思追还是没憋住,诚恳地道:“不过我,总觉得,一拳是不是有点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被那凶尸一拳打得还没缓过劲儿来,抑或是对魏无羡彻底绝望了,之后几天里,秦公子都再没找上门来。

不过,七日后,城中却有关于他的消息传到了这边。

听说一日清晨,忽然在大路边发现了一具身穿破烂寿衣的青年尸身,腐烂了一半,臭不可闻。正在大家商量着是不是用张席子卷了到哪里挖个坑埋了时,这位秦公子大发善心出钱帮忙敛了尸骨,规规矩矩地葬了,一时之间人人交口称赞。

待蓝忘机和魏无羡离开该城时,路过秦府,秦府早换上了两扇乌亮气派的新大门,人进人出,一扫前日的乌烟瘴气、门庭冷落,又是一派得意景。

微忘羽厉害了厉害了!

谢怜

谢怜就是为一个玉佩!

魏无羡哈哈还有更厉害的了!

蓝湛

微忘羽……………👍👍👍👍

花城呵呵!

魏无羡有人还无冤无仇地变成凶尸!

薜洋………………………………

薜洋

谢怜………

薜洋你妈见狗怂!

魏无羡……………………

微忘羽……………………

瑶妹成美

薜洋成你妈的美!

瑶妹成人之美很好啊!

薜洋好个屁小矮子!

瑶妹成美!

薜洋小矮子

晓星尘……………………

晓星尘阿洋

薜洋道长~

扶瑶………………

南风………………

微忘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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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忘羽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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