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目已经很久没梦到过曾经了。
自观音庙起,从未再有。
可此刻记忆拉回往昔,梦中,是莲花坞的片片素白,是祠堂孤寂的烛火,是攥着绝望的人不放手的苦苦哀求。
那夜的风冷,是即使泣不成声、即使悲伤到谷底,也没能让它心软的冷,是即使有着”时间会抚平一切“,却依然困住女子乃至其后十多年的午夜彻醒的无尽的冷。
或许上天也觉得这太过悲惨,便怜悯的将那梦境的后半部分,改写得幸福了些。
父母们、哥哥姐姐,每一位皆笑容满面,每一位皆诉说着祝福。
艳阳当空,繁花如锦。岁月是个淘气的孩子,偷偷一溜,便就是半个月。这是非常相安无事的半个月,当然,只是对你来说。
在表面的风平浪静下,有你不知道的背水一战,有你不知道的截杀落网,有你不知道的“人心难侧”。
秦悦目你…你是说……他…他是南国的祭司?也…也就是姎姎的…姨父?
自己是面容不掩惊色,而眼前早就消化事实的人,也只是淡淡的点着点头了。
然收到如此肯定的你,更是缓缓低下头,心中苦闷、感慨颇多。
秦悦目杀妻叛逃,屠戮无辜。步步为营、处心积虑挑起仇恨想坐收渔翁之利!……就只是为了一句……所谓的权利?
江澄悦目……
秦悦目享着南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尊贵……还不够吗……
是在自语,是在倾诉。
故事中的人其实与自己并无多大纠纷牵扯,然而女子的柔肠百结,总归让自己付诸着同理。
长叹一声:
秦悦目你说……是从一开始所谓恩爱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还是最后……原来伉俪情深也会相看两厌呢……
江澄…………
秦悦目你说他……会不会后悔呢……
江澄不会。
敛目了下后的斩钉截铁。
江澄答得,并非是各人认为。在那场对峙里,他见到的是颇有“成王败寇”的洒脱,是一条路走到黑的决绝,是对地位几近疯魔的追逐与毫不回头。
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后悔呢……
江澄后不后悔也不重要了,一无所有、身首异处,于他,也是最狠的痛苦。
秦悦目…………
愣住几秒,释然一笑。
如此,惹得江澄都是突然盈满不解疑惑,不过你紧接着也是娓娓道来“原因”:
秦悦目之前姎姎跟我说,她这位姨母,是骨子里坚韧的。保护好所有人后,拿自己的命去赌了一场。
秦悦目那时听不明白这话,也不理解这种“不顾性命”的行为。可如今想来—
秦悦目惜情意的死而无憾,自远好过凉薄的最后机关算尽一场空……对得起自己足以。
世上总有标杆,道理至言亦层出不穷。可究其短短一生,有的人便就是要为自己而活的。就像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可或许鸿鹄……又怎晓得燕雀的闲乐呢……
每条生命之鲜明,是没有固定必须如何的百花齐放、是人无完人的不完美、是容许做自己的自由赋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