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吹倒了吴山居门口那颗新种的橘子树。
小棺种的。
张起灵顶着风就要去关门,雨点子就像冰雹似的飞了进来,他还没迈出门,身上的衣服就湿了大半。
小棺怯生生地从沙发后面探出个脑袋,眼眶红红的:“阿爸——阿妈呢?”
张起灵现在倒不担心吴邪,小三爷前两天去了长沙,那儿台风还吹不着。他现在更要担心的是怎么在这台风天里把小棺照顾好。
“到楼上去。”
大门顺利关上,张起灵一把抄起小棺,往楼上去。
没一会儿,他又一个人下来把店里的古董都搬进了阁楼——这些都是吴邪的身家,要是淹在水里了,吴邪那债务恐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下午两点多一刻的时候,吴邪的电话总算打进了吴山居。
“小哥,家里没事吧!”
台风天,信号不太好,吴邪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声,张起灵在电话这头嗯了一声:“没事。”
“小棺也没事。”
吴邪哪里放得下心,他在新闻上看了,这回浙江的台风遇上了天文大潮,象山那边已经淹了大半,杭州的雨也下个不停。
他想回家,可偏偏长沙这儿的飞机不飞了,就连高铁也停了。
“家里有吃的没?你带着小棺往高处去,家里的东西都不用管,我正让小花给我找车,晚点儿我开车回来。”
张起灵皱起了眉头:“危险。”
“我不放心。”吴邪说的认真,“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青铜门那po地方带回来,你要是再被这goupi洪水冲走了,我找谁说理去?”
“还有啊,我听王盟说可能会停电停水,你备点水在家里。我很快就回来,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吴邪那头还想说什么,可吴山居的电话刺啦一声响,就没了信号。
张起灵举着电话沉默了两秒,又慢悠悠地晃回了楼上。
吴邪说很快回来,可到底赶不上这暴雨的速度。张起灵是半夜被惊醒的,大雨砸的窗户噼里啪啦作响,小棺害怕地缩在他的臂弯里。
空气的湿度比下午高了很多。
他意识到不对劲,一手拖着小棺,一边下楼,没下几个台阶,就被漫到台阶的洪水挡了去路。
水淹进来了。
他皱起眉,把怀里的小棺举过头顶,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阿爸……”小棺牢牢地抱住他。
“我在。”张起灵从兜里掏出手机,上面仍旧显示没信号。吴山居的楼梯不低,这会儿的水位差不多能淹到他的大腿。
外面还在下雨。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他淌着水也就过去了,可还带着小棺呢,他年纪小,淋了雨要是感冒了发烧,在这时候更是要命。
他只能转身回楼上。
彼时,长沙到杭州的国道上,吴邪心急如焚,放在边上的电话就没停过。
可没一个打通的。
也不知道张起灵和小棺在杭州怎么样了。
凌晨两点,张起灵没有睡意,起身又看了眼楼下的水位——水涨的更高了。
雨还没停。
小棺也睡的不安稳,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拽着张起灵的衣角就喊饿。
他就想着去烧水给小棺泡奶粉,可插头插上,热水壶却没什么动静。
停电了。
在斗里禁婆都要绕道的哑巴张也难得觉得棘手。
好在吴邪习惯在床头的抽屉塞零食,这会儿正好被他翻出来投喂小棺。
或许是受了台风的惊吓,三点,小棺开始发热,脸蛋红扑扑的,呼吸也沉重了许多。
但好在他的手机终于有了信号。
一开机就是几十通的未接来电。
“小哥!”电话里吴邪的声音都带上了点哽咽,“总算打通你电话了,家里怎么样了?”
张起灵侧头探了探小棺的额头:“小棺发烧了。”
吴邪更急了:“水淹进来了吗?还走的出去吗?”
“到我腰。我走的出去,小棺……”他沉默了一下。
“那这样,小哥,二楼卫生间有小棺的洗澡盆,你把他放洗澡盆里,飘出去。我现在就给二叔打电话,让他想办法找人来接你和小棺。”
“好。”
张起灵从卫生间摸出小棺的龙猫洗澡盆,再把小棺抱进了澡盆里。
水底不知道有什么,不过好在张起灵艺高人胆大,推着洗澡盆也算有惊无险地出了吴山居。
一出门,才发现街边的屋顶上亮着好多手电筒,都是水漫进了家里,不得不往高处去。
“阿爸……”小棺紧紧地抓住洗澡盆的边缘,“阿妈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
吴邪这会儿被交警在靠近杭州的高速路口拦了下来。
警察说现在杭州城里内涝,不建议他进去,他那车进了水,恐怕也会熄火,到时候得不偿失。
吴邪一听,眼睛都红了。
“我nanren和我儿子都在里头呢!我儿子还发烧了,我得去接他们!”
交警被我男人三个字震的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你先别着急,现在里面已经有救援队在救援了,你把你……那个你男人的位置和情况告诉我们,我们马上报告上去,让人去接。”
“你自己还是不要进去了,要是你也出了事儿,谁去救他们呢,你说是不是,兄弟。”
吴邪知道人家说的有道理,可他就是压不住心里头的那点惊慌。他家张起灵再牛逼,在天灾前面也小的很。
不过张起灵和小棺的运气倒是不错。
刚出家门没多远,就遇上了救援队的人,小棺被穿上救生衣抱到了救生艇上,张起灵也翻身爬了上去。
“兄弟你好身手啊。”边上的救援队员一眼就瞧出了张起灵身段的不凡。
张起灵沉默的点了点头,从他怀里接回小棺。
小棺立马攥紧了他的衣领。
早上九点,大雨总算停了一会儿。
在吴邪的坚持下,交警还是放他入了市区。他一路没歇,紧赶慢赶地赶到了张起灵和小棺避难的体育馆。
小棺正被张起灵抱在怀里喂粥,额头上还扎着用来退烧的针。
“阿妈!”
吴邪眼睛一酸,眼泪就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张起灵就蹲在那个角落里,头发和衣服都还湿着,狼狈的很,但脸上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吴邪却顿觉劫后余生。
他说不出话来,蹲下身在张起灵说话前用力地抱住了两个人。
张起灵顿了顿,悄悄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了吴邪的后背。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