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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余前,从万花谷逃走的青羽鸾鸟在北境重出人世,让顺德仙姬吃下败仗,险些身亡,仙师被引来北境,与青羽鸾鸟在北境苦寒地的山川之间大战十数日而未归。
长意独闯仙师府带走了她,杀了顺德仙姬,火烧仙师府,而后……而后时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自打她被关到了这个湖心小院起,她每天看到的人,除了被长意丢出去的那个丫鬟,就是偶尔在她楼下走过的打扫奴仆,当然……还有长意。
奴仆们什么都不告诉她,长意也是。
此时在信件上看到这些词,让时穗隐约有一种还与外界尚有关联的错觉,她继续好奇地问长意,
时穗你独闯仙师府,别的不说,光是让顺德仙姬身亡这一条……依我对仙师的了解,他也不会安然坐于一方。他可有找你麻烦?
长意闻言,这才微微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的时穗,他神色冷淡,且带着七分不悦,
长意依你对仙师的了解……他当如何找我麻烦?
时穗一愣,她本以为长意不会搭理她,甚至会斥责这些事与她无关,却没想到他竟然切了一个这么清奇的角度,让她一时无法作答。
时穗琢磨了一会儿,以问为答,
时穗他……就什么都没做?
长意转过头,将手中信件放在烛火上点燃,一直等火焰快烧到他的指尖,他修长的手指才松开,一挥衣袖,拂散尘埃,他站起身来,话题这才回到了时穗猜想的道路上。
长意这些事,与你无关。
果不其然,还是无甚新意的应答。
时穗看着长意即将离开的身影,又继续问道,
时穗那这世间,还有什么事与我相关?
长意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没有作答。
时穗见他没说话,她轻抬眼皮,一脸淡漠的望着他,纤长密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开口问他的嗓音温凉,
时穗长意,是不是就算我死了,你也会关着我?
说罢,她垂头看着自己枯瘦苍白的指尖,苦笑一声,
时穗你明知道我最想要什么,最讨厌什么,所以,你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我,惩罚我,你想让我痛苦,也想让我绝望……
时穗忽然笑了,垂头没再看向他,
时穗长意,你成功了。
长意黑色的眼瞳颜色似乎深了一瞬,他终于开口,
长意那真是,太好了。
留下这句话,长意的身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屋内的炭火不知疲惫地燃烧着,时穗掀开被子下了床,她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外面的簌簌风雪便毫不客气地拍在了她的脸上。寒风刺骨,几乎要将她脸上本就不多的肉都尽数剐掉。
她在风中站了片刻,直到身上的热气尽数散去,她才将窗户一关,往梳妆镜前一坐,盯着镜中的自己,许久她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脸上的干枯与疲惫怎么也掩盖不住,时穗叹气道,
时穗求长意是出不去了,在这屋里待着,半点风光没看到,身子也养不好,饭吃不下,还得吐血……
她张开手掌,催动身体里的力量,让沉寂已久的金色气息从食指之上冒出来,金色气息挣扎着,毫无规则地跳动。时穗眼中微光波动,看着它道,
时穗左右没几天可活了,折腾一番,又有何妨?
与此同时,在茫茫大雪的另一边。
月色辽阔,都城之中正是宵禁时,四处肃静。京师未落雪,但非常寒凉。
仙师府中,仙师的房间内,重重素白的纱帐之中,一红衣女子喷出的气息在空中缭绕成白雾。她躺在床上,她被时穗给毁容了,乃至整张脸,全部被白色的绷带裹住,唯留了一张嘴和一只眼睛在外面。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天晚上,那一星半点的火焰,在她眼中好似燃烧成了那一天的漫天烈焰,灼烧她的喉咙,沸腾她的血液,附着在她的皮肤上,任由她如何哭喊都不消失。
她的皮肤又感受到了疼痛,痛得让她的心灵都几乎扭曲。
直至一张男子清冷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为她遮挡住了床边的那一点火光。就像那天一样,当他出现的时候,所有的火都被扑灭,他就像神明,再一次不管千里万里,都能救下她。
这时,房间内走进一人,仙师缓步走到顺德仙姬纱帐前,低眸看着被纱布裹满的顺德仙姬,脸上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因顺德仙姬苏醒而高兴。
顺德仙姬躺在床上,眼睛转向仙师所在的地方,她的喉咙发紧,有些渴望的看着他,
顺德仙姬师父……
她终于沙哑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及至此刻,仙师方才点了点头,可脸上也未见丝毫笑意。
仙师汝菱,再过不久,我一定能治好你的脸。
她用露出的一只眼睛盯着仙师,
顺德仙姬师父……你是想治我,还是要治我的脸?
仙师这不是一个聪明的问题。
仙师直言不讳。
他从来不回答愚蠢的人与愚蠢的问题。说罢,仙师转身离开。
被褥之下,顺德仙姬的手指微微收紧,被灼烧得乌黑的指尖将床榻上的名贵绸缎紧紧攥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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