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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牢笼不比之前的地牢,这里远没有那么坚固。
长意之前刚从仙师府那边被运来万花谷时,尚且能撼动原来的地牢一二,更何况这里。而且,万花谷的十方阵已破,林沧澜已死,长意妖力仍在,他要逃不是问题。
或者,对长意来说,他现在就可以离开。
他只是……
长意我走了,你怎么办?
长意问她,而这个问题,和时穗想的一模一样。
他只是在顾虑她。
在离开十方阵,落到厉风堂后面的池塘的时候,他或许就可以走。但他没有走,因为他在“拼死护她”。
被关到这个地牢里,林昊青让他开尾,他心甘情愿地开了。因为他也在“拼死护她”。
及至今日,顺德仙姬让他说话,他可以不说,但他还是放下了骄傲,说了。
因为他也在“拼死护她”。
他不走,不是不能走,而是因为他想带她一起走。
时穗闭眼,忍住眼中酸涩。
将心头那些感性的情绪抹去,她直视长意澄澈的双眼,告诉他,
时穗长意,我很久之前就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但如果最后我得不到我想要的,那这就是我的命。你明白吗,长意,这是我的命!
她顿了顿,道
时穗但这不是你的命。
她认识了长意。长意让她见到了世间最纯粹的灵魂,而她不想耽误或拖累这样的灵魂。她不想让这样的灵魂搁浅,沉没。
时穗就这样看着长意,眸底荡漾着浅浅的水色,似有晶莹的泪花轻闪。
时穗你得离开。
听了时穗这段有些歇斯底里的话,长意的回答依旧很温柔。
长意我不会离开。
一如他此时的目光,温柔而固执。让时穗裹了一层又一层坚冰的心,再次为之颤抖,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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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德仙姬走了。
那来时铺了一路的百花花瓣没过半天,便枯萎腐坏,花香变成了腐朽的臭味。暮春的天气,一场暖雨一下,整个万花谷蚊虫肆虐,弄得众人苦不堪言。
时穗慢慢走回房间,背上被赤尾鞭抽打出来的伤口又裂开了,弄湿了后背的衣裳。
她有些吃力地换下衣物,自己对着镜子将药粉撒在伤口上。但给自己后背上药,实在太难了,弄了几次,药粉撒得到处都是,落到背上的却没有多少。
“唉……”
时穗没有叹气,房间却倏尔传来一道女孩子的叹气声。她的眉梢微微一挑,随即看向传来叹息的房间角落,一言不发地将手中的药瓶扔了出去。
药瓶抛向空中,却没有摔在地上,而是堪堪停在了半空中,宛如被人握住了一样。
药瓶飘飘摇摇地从空中摇晃下来。
房间又传来了女孩子的声音,俏皮且活泼,
洛锦桑你倒一点不怕我接不住。待会儿摔碎了,我可不给你去拿新的药。
时穗闻言,却是对着镜子笑了笑,在经历了昨天到今天的事情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总算是带了几分真心。
时穗说着,向床榻走去。
时穗放你出去这么多年,连个瓶子都接不住,那我可该打你了。
而那药瓶子便晃晃悠悠地跟着她飘到了床榻边。
时穗往床上一趴,将自己血肉模糊的后背裸露出来,咧了咧嘴角,
时穗轻点。
那药瓶矮了一些,红色的瓶塞被打开,扔到了一旁,女孩娇俏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洛锦桑你还知道叫轻点呀,我看你回来脱衣服给自己上药的阵势,像是全然不知道疼似的。我还道我的穗穗比之前更能忍了呢。
随着这念叨的声音,药瓶挪到时穗的后背上方,药粉慢慢撒下,均匀且轻柔地铺在她的伤口上。
药撒上伤口时,时穗的疼痛终于在表情上显露了出来,她咬着牙,皱着眉,拳头紧握,浑身肌肉都紧绷着,而药粉并没有因此倒得快些,药粉仔仔细细地被撒到了每一个细小的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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