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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昊青压住自己所有的情绪,看着时穗清瘦的的后背,说道,
林昊青顺德仙姬,其愿有三。一愿鲛人,口吐人言。
“啪”的一声,伴随着林昊青的话音落下,赤尾鞭也落在时穗的后背之上。
赤尾鞭,鞭上带刺,宛如老虎的舌头,一鞭下去,连皮带肉,能生生撕下一块来。打得重了,伤势或可见骨。
一鞭下去,连皮带肉撕了一块下来,后背衣服被赤尾鞭抽开。时穗背上狰狞的伤口,在长意面前陡然出现。
长意双目微瞠。
林昊青二愿鲛人,化尾为腿!
“啪!”又是一鞭,狠狠抽下。
林昊青紧紧地握住鞭子,而时穗则紧紧握住拳头,她和之前一样,咬牙忍住所有的血与痛,通通咽进肚子里。
林昊青看着这样的时穗,心头却不知为何竟然倏尔起了可怜心疼她的心思。
她总是在不该坚持的时候坚持,平日里妥协也做,算计也有,但总是在这种时刻,明明有更轻松的方式,她却总要逞强,将所有的血都咬牙吞下。
而这样的时穗越是坚持,便越是让林昊青……嫉妒。
他嫉妒她与纪云禾的坚持,嫉妒她的逞强,嫉妒她总是在这种时候,衬得他的内心……事到如今,已经肮脏得那么不堪。
她的坚持,让林昊青,自我厌恶。
林昊青三愿鲛人,永无叛逆!
第三鞭抽下。
林昊青握住赤尾鞭的手指关节用力到惨白。
而长意的脸色比林昊青的更难看。那素来澄澈温柔的双眼,此时宛如将要来一场暴风雨,显得混浊而阴暗。
他盯着坐在囚牢正中的顺德仙姬,听顺德仙姬对时穗说。
顺德仙姬现在,你能不能强迫他?
时穗不能。
还是这个回答,简单,利落,又无比坚定。
顺德仙姬微微点头,唇角露出一丝冷笑,神色陡然一冷,
顺德仙姬好,他不说本宫想听的话,你也不说。依本宫看你这舌头留着也无甚用处。给她割了。”
长意再也看不得时穗为她受苦受难的样子,他颤抖了下嘴唇,
长意你要听什么?
长意终于……开了口。
清冷的声音并未高声,但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黑暗的囚牢中,再次安静下来。
顺德仙姬的目光终于从时穗身上挪开,望向囚牢中的鲛人。
时穗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她没有回头去看长意,她只是微微地垂下了头,在挨赤尾鞭时毫不示弱的时穗,此时肩膀却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跪着的姿势忽然跌坐下来,两眼紧紧凝视着地面,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而下,她没擦,任泪水打湿皱褶的衣领。
纪云禾看着时穗如此,紧紧地咬了咬嘴唇,看向顺德仙姬厌恶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早晚有一天,她要她为此付出代价!
别人看不见,而林昊青站在时穗背后却看得很清楚。
也是在时穗这微微颤抖的肩膀上,林昊青时隔多年才恍然发现,她的肩膀其实很单薄,如同寻常女子一样,纤细、瘦弱,宛如一对蝴蝶的翅膀……
可这只蝴蝶总是昂首告诉他,她要飞过沧海,于是他便将她当作扶摇而上的大鹏,却忘了她本来的纤弱,她的无能为力,她的无可奈何。
而这些这么多年未曾在时穗身上见过的情绪,此时却因为一个鲛人,终于显露了分毫。
仅仅是怜惜鲛人那微不足道的尊严吗?
思及她这段时日对鲛人的所作所为,林昊青不由得握紧了手上的赤尾鞭,转头去看牢中的长意。
时穗对这鲛人……
长意看着顺德仙姬,冰蓝色的眸子透露出冰冷与杀伐果断,他再次开了口,
长意放她走,你要听我说什么,我说。
顺德仙姬眯眼看着长意,像是十分享受,
顺德仙姬都道鲛人歌声乃是天下一绝。便为本宫,唱首歌吧。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时穗倏尔五指收紧。
玩物。
顺德仙姬的言语,便是这样告诉她的。
长意是她的玩物,而其他人,便都是她的奴仆。
可打,可杀,可割舌,可剜目。
万里山河是她的,天下苍生也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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