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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傲慢的仙使,瞬间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样,整个人躬了起来,立即走到后面,毕恭毕敬地站在轿子旁边。
纱幔里面动了动,赤红的身影坐起身来,声音淡漠。
顺德仙姬本宫本想好好赏赏林谷主,毕竟万花谷接连满足我两个心愿,功不可没,却没想到竟是病了。
纱幔被一双白得过分的手从里面轻轻撩开。
她一根根手指宛如葱白,指甲上皆有金丝小花点缀。
她一撩开纱幔,前面抬轿子的轿夫立即训练有素地齐齐跪下,轿子倾斜出一个正好的角度,让她从纱幔之中踏了出来。
玉足未穿鞋袜,赤脚踩在地上,而未等那脚尖落地,一旁早有侍女备上了一篮一篮的鲜花花瓣,在顺德仙姬的脚落地之前,花瓣便铺了厚厚一层,将地上的泥石遮掩。以至她赤脚踩在上面,也毫无感觉。
顺德仙姬丝毫未看身边伺候的人一眼,自顾自地走着,迈向林昊青与纪云禾,而身边忙碌的侍女不过一会儿时间,便将地上铺出了一条鲜花之道。
百花的香气溢满山门前,时穗看着那地上被踏过的花瓣,一时间只觉得可惜。
可惜这暮春的花,用了一个冬天发芽,用了一个春天成长,最后却只落得这样的下场。
顺德摆摆手,身侧立即有侍女为她披上了一件披肩,目光冷艳,
顺德仙姬谷中山道便不让仪仗入内了,本宫去看看林谷主。
说罢,顺德仙姬瞥了林昊青一眼,未曾问过任何人,便直接道。
顺德仙姬少谷主,带路吧。
时穗垂头看着地,面上毫无波动,心里只道,这顺德仙姬,怕是不好应付。
纪云禾与林昊青一左一右陪着顺德仙姬一路从山门前行到山谷之中。
顺德仙姬脚下鲜花不断,厚厚地铺了一路。而前方到厉风堂林沧澜的住所还有多远,时穗看在眼里,她心里是有数的。
她看着顺德仙姬脚下的花瓣,听着身后婢女们忙碌的声音,忽然停住了脚步。
时穗的眸子清浅冷淡,缓缓开了口,也是如此冷淡,
时穗顺德仙姬。
顺德仙姬停了下来,铺撒花瓣的婢女却没停,一路向前忙碌着,似要用花瓣将整个万花谷掩埋。
林昊青也转头看她,神色间有几分不悦,似不想她自作主张地说任何无关的话语。
时穗敛下眸子,行了个礼,
时穗万花谷中,先经历了青羽鸾鸟之乱,乱石散布。仙姬赤脚而行,便是有百花铺路,小女子忧心乱石伤了仙姬凤体,还请仙姬穿上鞋袜吧。
顺德仙姬闻言,微微一挑眉,她打量时穗许久,没有开口,让旁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顺德仙姬忽然笑道,
顺德仙姬你是惜花之人,心善。
时穗颔首不言。
在大家都以为顺德仙姬是夸时穗时,顺德仙姬唇边弧度倏尔一收,点着赤红花钿的眉宇间霎时间写上了肃杀,
顺德仙姬可本宫不是,本宫是采花的人。本宫就爱采盛放之花,偏要将天下九分艳丽都踩在脚下,还有一分,穿在身上便罢。
她一伸手,纤细的手指,尖利的指甲,挑起了时穗精致小巧的下巴。
她让时穗抬头看她。
顺德仙姬的指甲在时穗白嫩的脸上轻轻划过,冷艳的声线里透着几分妩媚。
顺德仙姬天下山河,有一半是我的,这百花,也是我的。你这惜花人,还是我的。
顺德仙姬的手放在时穗的脸颊边,顺德仙姬极致艳丽,如她自己所说,天下十分艳丽,九分被她踩在脚下,还有一分被她穿在了身上。
而时穗,一袭布衣,未施脂粉,唇色还有几分泛白,整个人寡淡得紧。
一个天上的人和一个地上的人,在顺德仙姬抬手的这一瞬,被诡异地框进了一幅画里。
美艳和清丽,视觉冲突也是性格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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