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鬼市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到我这儿来干吗？”曼殊沙华看着黑暗里的两点红光，一挥手，灯亮了起来。小龙没有动，只是看着她，眼神带着一点儿不满的情绪。曼殊沙华想直接把它丢出卧室，它却闪身躲开了她的手，神情倔强地甩出一行字：你怎么每天和那只笨狼混在一起？

“它很好玩啊。”曼殊沙华漫不经心地答道。小龙重重地用尾巴拍打着地板，文字直接砸到距她的鼻尖只有一厘米的地方。

“你这叫引狼入室懂吗！本来要取它的妖丹，现在却改了主意，去哪儿都带着它！还总让它来烦我！”

“啧，”曼殊沙华挑眉，“你……不会吃醋了吧？这该死的占有欲哦～”

“吃醋？我只是好心提醒——”小龙恼火地跳了起来，但这回，字还没砸完，就被打断了。

“你跟一只还没化人的狼妖计较什么啊。”曼殊沙华手指一动，小龙便飘了起来，被她一把捞进怀里，“我只是觉得它很可爱罢了，至少比你可爱。”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它背上的鳞片：“话说，我还没见过你人形状态下是什么样子呢，不会.....很挫吧？”

“你才挫。”小龙跳下来，“把我身上的封印解开，我变给你看。”

曼殊沙华抬起手，面前浮现出一行行符文，她轻轻抹去其中几个，对小龙说：“你可以变形了。”

白光很快包裹住了小龙，越来越亮，最后充满了整个房间。十几秒后，光芒散去，原来小龙的位置上站着一个黑衣男子，身形修长，宽肩窄腰，微卷的黑发，斜飞的英挺剑眉下，是一双熟悉的锐利红眸。

楚星澜觉得自己可以一头撞死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蠢龙竟然……竟然是慕容夜！所以，她上辈子把慕容夜抓来当了宠物？！太惊悚了！当初她申请加入黑使魔的时候，他没立刻杀了她已经是万幸了！

“怎么样？”慕容夜朝曼殊沙华走近几步，挑了挑眉，”“我比你好看多了吧？”

“不怎么样。”曼殊沙华翻了个大白眼，把他推出卧室，“我要休息了，你自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说完，她就关上了门，一头栽进柔软的大床。很快，她就进入了梦乡，楚星澜即使被吓得没有丝毫困意，也不得不睡。

第二天一早，曼殊沙华是被一阵爪子挠门的声音吵醒的，还以为是那个红眼睛的家伙闲得没事儿又变回龙了，结果打开门一看，居然是小狼妖！它一见到曼殊沙华就钻进了她怀里，眼神惊恐。她下意识地看向客厅，发现慕容夜坐在椅子上，习惯性地架起两条修长的腿，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书。

“你又欺负它。”曼殊沙华走出房间，打着哈欠说，“还影响我睡觉。”

“现在已经六点了，你睡得够多了。”男人头也不抬，”而且，我没欺负那蠢货，是它自己跑去吵你的。”

“切，谁信你的鬼话。”曼殊沙华把小狼妖从怀里揪出来，放到地上，然后瞥了眼墙上的日历，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现在作为旁观者，楚星澜只能无奈地感叹，自己的心理真是该死的脆弱。今天是八月十四日，她当然记得这意味着什么。三百年前的今天，她偷听到了楚云和他一个朋友的谈话，得知了真相，埋藏在心底的那一份美好的幻想就此破灭，碎成了她失望、悲哀的泪水。此后，每年的八月十四日她都会出门，不管去哪儿，只要能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暂时不会想起那件事便好。

曼殊沙华回房间换了衣服，戴好面具，抓起一个空间袋就要出去，走到门口却又停住了。

“你跟我出去。”她对慕容夜说，又转向小狼，“你看家。”

“为什么是我？”慕容夜的眼睛一秒也没离开过书页，“让那只狼跟去不好吗？”

“把你留下的话，我担心我回来时会看到房子的废墟。”曼殊沙华面无表情地说。

“我的法力已经被封上了，什么也不能干啊。”慕容夜终于放下了那本书，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曼殊沙华懒得跟他废话，抬起右手，他便不受控置地悬空冲了过来，被她掐住脖子，强行把药塞进了嘴里。

“走。”她转身出了门，慕容夜一边咳嗽一边骂她粗暴得不像女人，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但他刚走出门，就停住了。

“我需要易容。”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否则我们都会被追杀。”曼殊沙华翻翻眼睛，走近几步，抬起手，却被慕容夜条件反射似的躲开了。

“你要干什么？”

“给你易容啊。”曼殊沙华把他的脸拽到眼前，微凉的指尖细细描摹着他的面容，“我这没有现成的易容丹，只能直接上手咯～”

“这是你自创的法术？”慕容夜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看。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微妙，他们甚至能清楚地听见对方的呼吸，而且曼殊沙华仰着脸，还强迫慕客夜微微低下了头，这就令他们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曼殊沙华可能并不怎么在意，楚星澜却已经尴尬到想挠墙了！

“嗯哼。”曼殊沙华直接把他那双红眸改成了焦糖色的桃花眼，还顺手在下面点了泪痣，然后将他的黑发弄成棕色，又对他的面部轮廓稍作修改，一张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脸便大功告成。

“好啦，这样就算有人刻意来查你，也查不出什么了。”

人来人往的街市中，两人走过一家家店铺，一身黑衣且带着兜帽的曼殊沙华招来了许多奇怪的眼神。

“你怎么不给自己易容？”慕容夜低声抱怨，“这样太招人注意了。”

“懒。”曼殊沙华淡淡地回了一个字。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鬼市。”

“啧，听着就不像正常人会去的地方。”

“你可以不把我当正常人。”

“……”

在一个寂静的角落，曼殊沙华停住脚步，伸手按住面一斑驳的石墙，几秒后，墙上出现了一扇装饰华丽的门。她转动蛇形的把手，拉立慕容夜进入门后的房间。

里面光线昏暗，只有墙上的火把燃着诡异的绿色火焰。戴着面具的人们来去匆匆，谁都没有注意他们。为了不显另类，曼殊沙华从空间戒指里找了一张半遮脸面具，迅速扣在慕容夜脸上。

“啧，你怎么这么粗暴....”慕容夜把面具戴好，瞪了她一眼。

“闭嘴。”曼殊沙华干脆地瞪了回去，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身穿工作制服的侍者向他们走来。

“二位是哪个包厢的？”他有些不耐地说，“拍卖会马上要开始了，请立刻——”

“707号包厢。”曼殊沙华微笑着把一张卡在他眼前晃了晃，满意地看到他脸色大变。

“对.....对不起！小人无意冒犯，只……只是……”

“送两瓶流光醉上来。”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拉着慕容夜走了。他们在人流中穿行，终于上了人较少的二楼，却在路过一个包厢时被拦住了。

一个身着艳红色长裙的女人扭着水蛇腰，向慕容夜抛了个媚眼。

“先生，一起喝一杯嘛～”她递给他一杯酒，“就当交个朋友～”

“抱歉，我们要去包厢了。”慕容夜避开她的眼神，有点儿不知所措，不想她直接凑了上来。

“您可以先去我的包厢坐坐～”女人说着就要挽他的手臂，曼殊沙华厌恶地皱眉，挡在慕容夜前面。

“小姐，自重。”她冷冷地说。

“我只是想交个朋友罢了，请不要多管闲事。”女人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

“多管闲事？呵，我管我的人，叫多管闲事？”曼殊沙华瞬间释放魔力威压，女人的脸白了白，有些站立不稳。

几秒过后，曼殊沙华收回魔力威压，用一种彬彬有礼的语气问：“小姐，能让一下吗？”

女人擦去额上的冷汗，踉跄着退到一边。曼殊沙华不再看她眼，带着慕容夜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可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女人委屈的叫声。

“姐姐，有人欺负我！你快叫楚云哥哥教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