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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雪花神剑续之倘若能如你我之所愿

时光的年轮,岁月的无情,摧毁了过往的一切。

玄霜和绛雪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两人,眼中神情焦灼,为什么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才甘心放弃呢?

她们尚且年轻,不明白世上太多爱恨纠缠,原是世间最不能领悟的。

“姐姐,现在怎么办?”玄霜颤抖着声音,一边为罗玄治伤,一边看向绛雪,慌乱的问道。

“回哀牢山吧!”梅绛雪压下心中种种的猜测,沉声道。只是若能仔细听一听,便能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

此刻,她不敢去想那些埋藏入深渊里的秘密,因为,她会害怕天下人的流言蜚语,害怕世俗眼中的伦理道德,害怕那些腥风血雨的血债,最终会成为压倒她心底最后的稻草线。

罗玄,她的爹爹,江湖人眼中的神医丹士,江湖人眼中的大侠,江湖人眼中的正道之首。他是治病救人的神医,他是严于律已的大侠。她从未想过,他会是她的爹爹。小时候,她随养父母一同生活,直到元兵杀害了她的养父母,她被带入了冥岳。她都从未怀疑过,她不是她养父母的孩子。可是,真相于别人口中说出时,她才知道,原来她的爹爹是神医丹士——罗玄。

她看了一眼罗玄,又看了一眼聂小凤,轻叹一声。

若说她想不到罗玄是她的爹爹,那她更想不到的是聂小凤真的会是她的娘亲。

聂小凤,她的娘亲,也是她的师父。那个江湖人眼中的妖妇,那个江湖人眼中的恶魔,那个江湖人眼中无恶不作,心狠手辣的冥岳岳主,竟是她的娘亲。她从前也曾想过,师父待她那般好,若是她娘亲就好了。可是,当那些往事从他人口中娓娓道来时,她才知道,聂小凤真的是她的娘亲。

这世间的事情怎么能如此可笑呢?她的爹爹是神医丹士——罗玄,是正道之首。而她的娘亲是冥岳岳主——聂小凤,是邪魔歪道。可偏偏更可笑的是,她的爹爹和娘亲竟是师徒关系。

她怎能有这样的娘亲呢?她心狠手辣,她双手染血,她无恶不作,她杀人如麻,她是邪魔歪道,她不是她娘亲,她不承认,她不能承认,她不敢承认。可她身上留着聂小凤的血,她终究是她聂小凤的女儿。

“姐姐,她,她气息很弱,会不会,会不会……”玄霜颤抖着执手把脉,哽咽道。

“不会。”梅绛雪从思绪万千中回归,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的话,惊了玄霜,也惊了在外面赶车的方兆南。

刚才的那一幕幕,他看的一清二楚,本该在此时,他应该杀了聂小凤为师父他们报仇血恨,可聂小凤如今奄奄一息,而罗大侠又是那样的态度,他想到了些什么,却又压下了心头的疑惑。他想,聂小凤如今这样,也活不长久了。玄霜,终究是她女儿。他的手上,不能染上她的血。

“她若死了,江湖只怕会永无宁日了。段叔叔对她,从来都是不同。为了她,段叔叔哪怕与天下人为敌,也是做得到的。玄霜,这十年,我日日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我知道,他做得到的。”梅绛雪低着头,喃喃自语,那声音低沉暗哑,却字字句句,入了玄霜,兆南,还有已经醒转的罗玄耳中。

段奕辰,段奕辰,段奕辰,罗玄在心中沉沉的唤着那人的名字。

“姐姐。”玄霜不知所措般唤了一下梅绛雪。

“玄霜,回哀牢山吧!”梅绛雪不可抑制的内心慌乱,对着玄霜轻声道。

哀牢山,如今,只有那儿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一行人快速向哀牢山而去。

罗玄自然是闭目养神了,但是此时昏迷不醒的聂小凤并不知,段奕辰会成为她和罗玄永远跨不去的鸿沟,永远不能提及的“结”。

转眼瞬间,离那日血染喜堂,聂小凤已经昏迷不醒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罗玄想尽办法,拼尽了全身医术,才堪堪保住了她的性命,却没法研究出解药,解了她身上的毒,也唤不醒她。

梅绛雪下山了,陈玄霜和方兆南也下山了。

梅绛雪下山是为了去找寻真相,再回去处理冥岳的事情。

陈玄霜和方兆南下山是去处理各派的事情,也是回去重开镖局。

段奕辰是为他们解了毒,但是也废了他们的武功。

是了,那位看起来谦谦君子般的男子,为了聂小凤也能如此心狠手辣的。不是他们看不清,而是他们从未看清过段奕辰对聂小凤,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冥岳与各派,势不两立,势同水火,不拼个你死我活,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如今的各派与冥岳,还能有什么实力去拼呢?

各派不得不派代表去冥岳与各派订下盟约,而戏剧的是,冥岳的代表是梅绛雪,各派的代表是陈玄霜和方兆南。

姐妹相杀,骨肉相残,母女拔剑相向,互为仇敌,斗得不死不休,这一切都是拜那位光风霁月的神医丹士罗玄所赐。

所幸,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回头是岸,一切都来得及弥补。

最终订下约法三章:一是冥岳不再与各派为敌,各派亦不得来冥岳寻仇。二是冥岳不得再行恶事,各派亦不得仇杀冥岳弟子。三是各派与冥岳之间的事情互不干涉。

各派纵然心有不甘,却也不能不答应。有觉生为证,段奕辰亲手写下的盟约,他们怎敢不同意呢?

冥岳的产业遍布众多省份,财富本就无可计数,此时收了那些心了,也是有别的事情干的。

段奕辰又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们呢?商战不比江湖上的斗争来得精彩吗?他们欠下的,他段奕辰自然是要他们来偿还的。他会让那些人知道,什么才叫做狼狈不堪,一无所有的。

“红萼,好好管理冥岳,那些人,记住了,不要逼死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你随意。”段奕宏沉声吩咐道。

“是,侄女知道。”蒲红萼恭敬地拱手行礼,道。

“绛雪,玄霜,你们,好自为之吧!”段奕辰冷笑一声,看了她们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他知道,小凤如今生命攸关,他一定要去西域找寻师父,求师父回来救小凤一命。

“段叔叔。”梅绛雪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晴,低声唤道。

那些真相,她不敢承认,却不能不去承认。

她的师父,她的娘亲,这十年来,究竟在承受怎样的痛苦。

而她眼中的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究竟又干了些什么。史谋遁为名利和权势,勾结蒙古,暗中陷害,杀了聂氏一族,只余娘亲一人。上官天鹏和周佩为利益和地位,又贪婪于聂氏一族的武功秘籍,暗下杀手,毁了圣教。史谋遁更是为了杀人灭口,假借正派名义,在少林寺杀了外婆。比之他们这些名门正派,冥岳和圣教还远远不及呢?他们的手中同样沾满鲜血,洗也洗不干净。

她的娘亲,手中沾满的鲜血,那些人有多少是无辜的。而那些名门正派手中沾满的鲜血,又有多少是无辜的。她不能去想,也不愿意去想。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反而是一件好事情。

另一边,哀牢山,罗玄的伤本来也没有很严重,自然是早就好了的。

可聂小凤虽然有九转还阳丹护着她的心脉,可毒入骨髓,若是再找不到办法救她,他就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了。

他不能想,也不敢想,那日她奄奄一息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只要一想,他的心都在颤抖。

“咳咳。”细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收回思绪,转头望去。

“小凤。”他急声唤道,执起她的手,为她把脉,还小心地为她输入内力,运功疗伤。

小凤刚醒来,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哪里。

可她耳边传来的冰冷淡漠的声音,却能将她惊醒的,她仔细地看了一眼四周,这可不是在哀牢山,她昔年的闺房中吗?

“小凤,你终于醒了。”罗玄半抱着她,轻声道。

“阿辰呢?我为什么会在哀牢山?罗玄,你又想干什么?”她不理他,冷声问道。

“你一醒来,便只是想问他吗?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罗玄沉声问道。

“我们之间,还可以说什么吗?”她反问道。

罗玄看着她眼中的冰冷和恨意,再想到一个月前,她要嫁给那个人,还有绛雪那日的低沉之语,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他为了她,不惜与各派为敌,到头来,就换她这般态度。她是真的爱上那人了吗?

“聂小凤,你不必费心了,他不会来的。从今以后,你就永远呆在这哀牢山,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这哀牢山半步。”罗玄怒声道,说完之后,他转身拂袖而去。

“罗玄,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将我囚禁在这哀牢山上。”聂小凤对着他的背影,怒吼道。

“哼,凭我是你师父。”罗玄冷哼一声,道。

而后,他便出去了,将房门反锁住,便去书房翻看医书。

他一直都以为小凤只是和他赌气,却怎么也想不到小凤对那个段奕辰那么在意。

如果将她放手,让她与那个段奕辰在一起琴瑟和鸣,他办不到。

如果将她留在身边,与她继续这看起来像师徒,又不是师徒的关系,他也不能。

他怎么能毁了她呢?可她还是被他毁了。

小凤,哪怕纠缠不清,也只能是你和我,绝不能是别人。

你不要怪我,若不将你留在身边,我怎么甘心,这么多年了,命运纠缠不清的,只能是我们。

心有千千结,不能解。他与她如何会走到今天这般势同水火,不死不休的地步呢?

他不明白,而她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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