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

魏晚吟叹了声气，看了看蓝湛又看了看他怀里耀武扬威的魏婴，突然想起了蓝曦臣。虽然自己只比蓝曦臣小四岁，可在他面前自己也时常无理取闹来着，与从前在家时时保持沉稳完全不一样。

魏：“先走了…”

湛：“兄嫂慢走…”

魏晚吟一踏出含光殿，魏婴就被蓝湛放到地上，他愣了愣，仰头看着蓝湛从他身旁走过，进了屋。魏婴回过神，也跟着进去，向往日一样，黏黏糊糊往蓝湛怀里钻，蓝湛也没说不让，但也不搂着他，魏婴就没法软骨头似的赖在他身上。

婴：“锅锅…？”

魏婴声音像蚊子一样小。

蓝湛研磨，铺纸，拿笔，写字一气呵成，就好像腿上没有坐着魏婴，也没听到魏婴叫他。

魏婴小身子坐的直直的，小手手很乖巧的放在膝盖上，不敢乱动。

他不怕蓝湛骂他，因为蓝湛从来不骂他；也不怕蓝湛打他，因为最多就是用手掌拍拍屁股，一点都不疼的；他最怕蓝湛不说话，不看他，不理他，因为这是真的犯了大错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魏婴开始抽哒抽哒的哭，蓝湛拿过帕子让他自己擦。

婴：“锅锅…擦…”

蓝湛举着帕子，没反应。

婴：“锅锅…！”

魏婴哇哇哇的大哭，泪珠快赶上珍珠大了，哭声震的人耳膜疼。

湛：“轻点儿哭，嗓子哭坏了。”

婴：“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擦”

湛：“你多大了？三岁了吧，自己不能擦嘛？”

婴：“能…但是我要锅锅…给擦…不行嘛！”

哭的这么凶神恶煞的，还是头一回见，真是可爱。蓝湛强忍住笑意，给魏婴擦眼泪。

本来哭声小了很多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擦眼泪，魏婴反倒扑到蓝湛怀里，哭声比刚才还大了，小孩子声音又亮，就差把房顶掀了。

湛：“不是给你擦了吗？又怎么了？”

蓝湛想把魏婴抱起来，可是小家伙埋在蓝湛怀里不肯抬头，好像分开一次就再回不来了一样。

婴：“锅锅…我chuo了…呜呜呜…锅锅…”

湛：“好了好了，哥哥知道了，先起来好吗？”

婴：“真的知道chuo呢…”

湛：“行了吧？小甜豆不甜了哦。”

魏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都蹭在蓝湛衣服上，蓝湛硬把他抱起来，站好，帕子盖住鼻子，堵住一个鼻孔。

湛：“擤。”

魏婴很听话的鼻腔用力，一闭眼，泪珠又往下掉。

蓝湛用另一只手给他抹去眼泪，再给他换只鼻孔堵住。

湛：“再擤。”

魏婴又因为用力闭眼睛，挂在睫毛上的眼泪继续掉。

湛：“还有鼻涕吗？”

魏婴摇摇头，还稍微有点抽泣。

湛：“哭的像个小猪头，眼睛都成小桃子了。”

婴：“那…小甜豆…还甜吗”

湛：“不知道，要看小甜豆表现了”

婴：“嗯…”

湛：“那说说吧，错哪儿了。”

蓝湛语气很平和，魏婴心里安定许多，只是声音还抖。

婴：“不…不上学…还…还耍赖”

湛：“哎呦，我们小甜豆很明白嘛。”

“为什么不想去。”

婴：“怕…怕锅锅把我送走…就…就不来了”

蓝湛心里“咯噔”一下，他从没想过魏婴会因为这个不想上学。虽说，魏婴从小生活富足，可这么小就被送到宫里，谁也不认识，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还非要把自己送走分开，确实是没有安全感。

湛：“怎么会呢？”

“哥哥不是把你送走，只是去学知识，每天哥哥都会去接你的。”

婴：“真的？”

湛：“当然，小甜豆白日好好读书，下午下了学，一出书塾的门就可以看到哥哥。”

婴：“真的吗？”

湛：“真的。”

“还有别的原因吗？”

魏婴甩了甩脑袋。

湛：“那应该可以去上学喽？”

魏婴又点点头。

湛：“好。”

蓝湛看着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其实早就心疼了，可是一旦心软，依了他，那就是半途而废。

现下，魏婴不哭了，蓝湛却红了眼眶。

湛：“哥哥…不是凶你…知道吗”

婴：“知道…”

湛：“哥哥小时候也是要上学的”

“哥哥也不用你功成名就，只是要知书达礼，知道吗？”

婴：“知道…”

湛：“小甜豆真乖。”

婴：“我不会让哥哥失望的！”

小孩子翻篇很快，可是大人忘记一件事要时间帮忙。魏婴这小太阳似的语气，倒显得蓝湛矫情了。

湛：“我们小甜豆最棒。”

魏婴学着蓝湛平日的样子，在蓝湛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喜滋滋的露出小白牙，这绚烂的笑容惹得眼泪簌簌的从蓝湛眼眶拨落。

婴：“哥哥不哭…哥哥乖…”

湛：“乖…”

一大一小互相抚摸着彼此的头发，然后一起傻笑，夕阳最后的余晖笼罩着他们，五彩斑斓。

然而，困难马上又来了。上学解决了，早起要怎么解决呢？

蓝湛下朝回来刚好是魏婴上学的时间，可是小懒虫还睡的香呢。

湛：“宝贝～”

魏婴转过脸去，不理会蓝湛。

湛：“小甜豆，起床了。”

蓝湛拍拍魏婴的屁股，可魏婴只是拱了拱，眼皮都没抬一下。

蓝湛摇了摇头，这上学时间确实早了点。

蓝湛让人打盆温水，沾湿了帕子，细细轻轻的给魏婴擦脸，过程中魏婴不停的阻止他，呼噜自己的小肉脸。

湛：“我们穿衣服，来。”

蓝湛把他抱起，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接着睡，再把衣服披在魏婴身上，然后穿上两只袖子，最后勉强系上腰带，再以这个姿势梳头，过程中无数次扶起魏婴从自己肩上滑落的脑袋。

上学的一路，都是魏婴的睡觉时间，走路都有蓝湛代替，等蓝湛把他放到座位上坐好，把最后几口点心塞到他嘴里，说下午来接他的时候，魏婴才揉揉眼睛，正式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