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敬重神。
我名神怜诀。
我,也曾是派里最有希望成为神使的弟子之一。
我是个孤儿,从小被师傅抚养大。
我感激他。
师傅却说,一切都是神主的召意。
所以我爱神。
是那种不顾一切的爱,朝生暮死的爱;或许这种感情不叫爱,它生于爱,却又高于爱。
我在派里苦修二十余年,仅仅只是为了坐化,成为神使。
只是那日……
在准备坐化之前,我下了趟山。
然后,我遇到了一个富家纨绔子弟。
他胡作非为、烧杀抢掠,执迷不悟。
我杀了他。
然而,那时的我却没有料到,神主却以我杀了人,心术不正,拒绝让我成为神使。
师傅一气之下,把我封印在了院子里。
他让我静跪神前,潜心悔过。
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起初的前一千年,我确实认认真真跪着,我尝试向它诉冤。
然而,它不理我。
正当我迷茫之际,有‘人’找上了我。
‘你不恼吗?神前跪千年,它确始终不肯垂怜。’
‘我相信神主不会……’
‘跪了千年还不反悔吗?那你便再试几次。’
然而,我再在神前跪下之时,它却在抗拒我。
无疑,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怒了。
凭什么我跪了千年,它什么反应都没有;现在只不过被它的仇敌或是什么找上了门,它居然敢抗拒我?那不就是说明它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根本不想理我?
凭什么?凭什么你高高在上,我却只能如同蝼蚁一般仰望你,被你随意玩弄于鼓掌之间?
于是,我砸了神像,答应了那道声音。
它赐予我力量,然后我解开了封印。
不知道是不是受力量的影响,我逐渐变得易怒。
破开封印后,我遇到了许多派里的弟子。
他们都是一副我做错了的样子,甚至有人劝我早点醒悟。
我嫌他们聒噪,动了杀招。
我一路杀上山到最后,遇到了我曾经的师傅。
他说:‘回头是岸。’
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哪里是岸,我又凭什么回头。
我与他对了接近四百招,打了三天三夜。
最后,他终是年老体迈,败下阵来。
‘如若你愿从此放下屠刀,吾愿认输。’
认输?呵,他不配!
我重新腾起气势。
一剑封喉。
他闭着眼,向后倒去,嘴里还念着“我主慈悲……”。
他的死,终究没能阻止我。
我是个很极端的人,说到底,我不适合当信徒。
就像曾经的我爱神主,所以心甘情愿花一千年乞得原谅;而如今我恨神,所以不将祂从神位上拉下来,我誓不罢休。
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我仗剑天涯,也终是打破了不能杀生的原则。
剑下,是不知多少的亡魂。
但我知道,他们死的不冤。
我杀的,都是些极恶之徒。
有人说我是魔,有人说我是佛;有人敬我畏我惧我,有人爱我恨我尊我。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诛神”,第一次迷茫了。
我到底是什么。
我做的这些,又到底算什么。
就在刚刚,我屠了一个村子。
但是村子里的人,曾经为了一己私欲逼死了一个人。
手中是血,心中是什么呢。
但我并没有太多时间迷茫。
当诛神剑轻颤的时候,我回过神来了。
诛神剑,就是我为了诛神所铸。
我的目标,是诛神。
我坚信我的所作所为是正义。
我也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杀了神。
但最终我没有。
神在西天之上。
我最终没能上西天。
我被西天的天门所拦。
最终,我试图自断七情六欲成神,但我失败了。
我死了。
我不知道世人会如何评价我。
我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