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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株玫瑰:隐晦

玫瑰合集

缅甸北,这里的人民见不到几天阳光。

突如其来的爆炸,枪械横扫。妇女抱着孩子四处逃窜。

但这一切好像与别墅里的沈蒹葭无关,别墅周围很安静,花园绿化很好,蒹葭父亲做着缅甸最大的生意,沈蒹葭置身水火之外,只是个娇生惯养十九年的大小姐。

沈蒹葭在花园荡着秋千,身后的佣人推着她,“不玩了,去书房。”佣人停下,蒹葭往家里走去。脚下踉跄跌倒在地上,幸好草地柔软,没有破皮。佣人见状上前要扶起,蒹葭摆摆手,拍拍裙子上的灰尘起身。

蒹葭走到佣人跟前,指了指草地,佣人瞬间会意,跪了下去。

“啪。”

沈蒹葭揉揉手,漫不经心地说道:“都说了草坪要按时修剪清理,没脑子就给我滚。” 佣人不敢吭声,直到蒹葭走进别墅才起身,往刚刚摔跤的地方看去,是块突起的鹅卵石。

沈蒹葭去街上买日用品,身后跟着三个保镖,街头发起暴乱,是商人劫货,人群瞬间慌乱,四处逃窜。沈蒹葭不为所动,这种场面她见多了。继续买着她需要的东西。

蒹葭看见有个男人倒地,好似是一方的手下,腹部中刀,蒹葭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摘下他的面罩,粗眉,深邃的眼睛,好似要把人吸进去,薄唇紧闭。蒹葭示意保镖把人带走,男人刚想起身便晕厥了。

蒹葭将男人带回家中,放到自己的卧室叫来私人医生进行治疗。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沈蒹葭带回一个男人的消息很快传到家父耳中,沈父从工厂赶来,蒹葭在餐厅喝茶,“你这是胡闹!”沈父张口就指责沈蒹葭。“这怎么算胡闹,我救了条人命。”“淑女家家带个男人回家多不像话!你知道那人什么来历就救。”蒹葭轻呡茶水,“跟着你的手下哪个不是你从废墟里捞出来的?哪个不是你一手救活的?就为了那件破事天天疑心疑鬼的。”沈父两年前在交货的时候遇到私立军,交战后伤的伤残的残,救了一个生命垂危的村民,原本村民忠心耿耿跟着沈父做事,有天却想除掉他,自己做大,他的野心让他更加狂妄。沈父那天差点死了,刀刃只离心脏差十厘米。

“蒹葭啊,这里是缅甸北部,最不需要的就是善良。你要像一头狼,才能生存下去。”

沈蒹葭让父亲不要干涉自己的事情,医生告诉她男人有要醒的迹象,蒹葭在床边守着。男人指尖微动,而后缓缓睁开眼睛。“醒了。”沈蒹葭开口。“这是哪?”男人的嗓音沙哑沉厚。“我家,我叫沈蒹葭。”男人看向沈蒹葭,这就是权威至高的沈上校的女儿,她比传言中长得还要漂亮。“淮岚安。”蒹葭点点头。

“你的命可不是白救的。”蒹葭望着淮岚安,“我要怎么报答你?”“你身手应该不错吧。”淮岚安点点头。“这样吧,当我的贴身保镖,工资嘛…..你知道的,价很高的。”淮岚安低笑“好啊,我很乐意。”“佣人那栋楼还有好几个空房间,你自己挑一个。”

淮岚安笑了笑,:“不是贴身保镖吗?”沈蒹葭皱了皱秀气的眉,“行吧,我的房间里还有个隔间,也不小,我把东西腾出来。”

夜晚,沈蒹葭独自一人在餐桌上用餐。下人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沈蒹葭手中的玻璃杯被摔了出去。蒹葭看向身后的男人,“过来,吃饭。”

淮岚安摇摇头:“大小姐,我看着您吃就好。”“我叫你过来就过来!”

淮岚安坐在蒹葭旁边,默默的吃着饭,“父亲一直很忙,军事紧张,他已经很久没有陪我吃过晚餐了。”沈蒹葭开口,话语中满是落寞。“那您的母亲呢?”沈蒹葭身形一颤,“别提她。”

两人无言的吃完饭,晚上沈蒹葭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远处的炮火声显得格外刺耳。

时间过得很快,淮岚安在蒹葭身边已经一年了。

“大小姐,下属来晚了。”雨下的格外大,沈蒹葭站在屋檐下,父亲让她去军事基地,沈蒹葭看着鞋子上滴落的水珠。“走吧。”淮岚安在身后打着伞。

重型越野行驶在颠簸的路上,沈蒹葭心里忐忑不安,她或许猜到父亲要和她说什么事情了。

“来了,蒹葭,坐。”沈父招呼沈蒹葭坐在办公室中,示意保镖出去。“父亲找我什么事?”

“蒹葭啊,你知道父亲老了,做不了缅甸的领头狼了。”沈父沏了壶茶。

“那您的意思是让我来吗?”沈蒹葭眼神中露出厌恶,她讨厌血腥暴力。

“哎!蒹葭,一个月后,正式替位!我会在一个月内训练你。”

沈蒹葭将手中的茶杯摔碎。“凭什么!我和您说过,我们回家吧!回中国!为什么您就是不听!”

沈父看着她,“因为这里有我的使命!你看的见成百上千的人民死在血泊中吗!你看的见成吨的毒品走私到中国吗!你看的见吗!我看的见,等缅甸局势稳定,我们再回去,好不好?”

“呵!什么时候,一年?五年?十年!你忘了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她就躺在我面前!就死在我面前!你知道吗!”

沈蒹葭眼眶含泪,她永远也忘不了母亲去世的当天,她才七岁,眼睁睁看着母亲倒在自己面前。

沈父声音颤抖,“对不起,蒹葭。对不起,她当年这么和我说:说我一辈子斗投身于军事当中,希望以后我能多陪陪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没有保护好她。但我也在老去,以后没人保护的了你。”

沈蒹葭起身,“我知道了,父亲。”

争吵是声音很大,淮岚安心知事情不简单,看着蒹葭空洞的眼神,担心起来。“大小姐…..”沈蒹葭抬手示意他别说话。

“岚安,下雨了。”

“我知道了,大小姐。”淮岚安撑着伞。

皮质鞋面上沾了泥水,沈蒹葭看着地面。自己好像也要陷阱泥潭里。

傍晚,沈蒹葭坐在飘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大小姐,您会着凉的。”淮岚安给她披上薄毯。沈蒹葭拢了拢毯子。“淮岚安,你爱我吗?”

淮岚安不知如何回答,她捡回他的那天,她朝他走来,淮岚安只看得见不染灰尘的鞋,纤长的手指。

沈蒹葭不知道,自己变得爱笑,岚安总能惹她开心,折枝花,逗逗猫,陪她写生,一起晒太阳。

“大小姐,该睡了。”岚安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他不敢回答。

第二天,沈蒹葭被带到训练基地,教练单独训练她,沈父也不时过来教她,沈蒹葭一个月内不是在训练体格,就是在学习军事知识。“蒹葭,枪要指着敌人。”手中的手枪很重,沈蒹葭练了一上午的射击,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

沈蒹葭不再是高高在上不染世俗的大小姐。

沈父的退休仪式如约而至,淮岚安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蒹葭了,沈蒹葭穿着礼服,露出光洁的后背,脚踩高跟鞋。缓缓从楼上走下来。好美,淮岚安目光追随着她。

沈蒹葭随父亲敬酒,与高管攀谈。

“各位!今天大家齐聚一堂参加我的退位仪式,是赏我沈某的脸。从今往后,我上校的位置将会由我的女儿沈蒹葭来坐!”

大堂一阵唏嘘,随后还是响起了掌声。

宾客走了已经到了后半夜,沈父喝了很多酒疲惫地倒在自己房间里呼呼大睡。

沈蒹葭头很晕,今晚随父亲敬了不少酒。“岚安,扶我去房间。”淮岚安搀扶着蒹葭,可蒹葭还是走不稳楼梯。淮岚安拦腰抱起她,“以后别喝酒了。”沈蒹葭点点头。

淮岚安帮她脱下高跟鞋,沈蒹葭捧起他的脸。“以后别叫我大小姐了。”“那叫你什么?沈上校?沈小姐?”

“叫我蒹葭。”

沈蒹葭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比刚来时健硕不少,眉眼更加硬朗。

沈蒹葭吻了上去,她不知道自己哪天会死于非命,不知道哪天战乱终止,不知道哪天可以离开缅甸。但她只想爱眼前人。

“吻我。”沈蒹葭说道。

淮岚安笑了笑,“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大小姐,我这么做是忤逆您的。”沈蒹葭凑近,“你我之间,论平等而言。”

沈蒹葭吻了上去,淮岚安感受到柔软的嘴唇毫无章法地在他唇边游走,**********淮岚安隐忍,声音沙哑,“会犯错的。”

沈蒹葭摸摸他的耳垂,“不算。”

岚安吻了上去,蒹葭白天去基地晚上回到家中,“我满身都是战火味会不会很难闻?”蒹葭躺在浴缸里,岚安在一旁帮她擦沐浴露,“不会,你身上很香。”

蒹葭在花园看着风景其实远处都是废墟烟火,“大小姐,小心着凉。”岚安给她披上外套。“岚安我好想回家,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们会回去的。”

“你知道我的母亲怎么去世的吗?”

“不知。”

“那年我七岁,父亲总是穿梭在战场上,那个时候缅甸战乱,大量佣兵出现在这片土地上,杀的杀,拐的拐,地下也乱,贩毒的,暴乱的。民不聊生,我看过太多太多的人在废墟中残喘,看过太多人承受着惨无人寰的折磨。我和母亲平常喜欢出去救济,看到受伤的人会送他们去医院,流浪的人我们会给他粮食。父亲一直打压地下黑市,不免结了些恩怨。那天我和母亲被一群人拦了下来,越野车停在我们面前。他们告诉父亲。父亲赶来了,他们拿着枪抵着母亲的脑袋,他们说一报还一报,父亲一个劲的恳求,没有用……..我的母亲就倒在我面前。”

“后来我就不爱出去了。”

蒹葭眼睛湿润,望着岚安,“我也怕死。”岚安抱住蒹葭“别怕,我在。”

一年过去了,蒹葭到了二十岁,沈父办了隆重的宴会。宴会很热闹,岚安把蒹葭拽到二楼的杂物室,蒹葭今天穿了黑色的礼服,细长的腿露着,岚安亲吻着她,“我可不想让人看见你这般模样。”“岚安,该下去了,父亲在找我了。”

蒹葭先行下楼,岚安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

宴会差不多结束了,客人走的差不多了,蒹葭站在门口送客,门口又来了一帮人管家拦不住。“你们是谁?”一帮人二话不说上前。

“沈小姐,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亭亭玉立啊!好久不见。”蒹葭认出是少时的那帮人,刚想反击就被捆了手脚扛上越野车,沈父听闻动静跑出来。“沈上校跟上啊!”

沈父带着几名保镖通知部队及时支援,驱车前往。来到野外,周围都是老大的人,蒹葭跪在地上,老大在后面驾着枪。“你到底想做什么!”沈父不敢动作。

“沈上校,你知道我失去多少兄弟吗?你毁了我多少生意?现在让一个丫头片子管你的军队,啊?”老大拽着蒹葭的头发,“啧啧啧,乳臭未干。”蒹葭望着他,“有本事就杀了我,孬种。”老大啐了一口,蒹葭狠狠地挨了一巴掌。“你把我女儿放了。”

“怎么?你不是连你老婆都不管吗?”沈父抬起枪,“我让你把她放了!”老大开了几枪在蒹葭身侧,“你当真我不敢杀了她!你求我,我就放了你的宝贝女儿。”

“我求你。”沈父害怕,害怕自己连蒹葭都保护不好。“跪下来求我啊。”蒹葭没有想到要强的爸爸会下跪,“我求你,放了蒹葭。”老大不依不饶,“我知道你通知了部队,周围我的手下手里有炸弹,远处架了一台机枪。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疯子!”蒹葭挣扎着,老大烦躁,“老子现在就崩了你!”“不要!”沈父抬手,却被击中膝盖。“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女儿去死!”

蒹葭闭眼,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大小姐别怕。”

岚安和部队赶到,一片混乱,沈父被带到车后,“岚安?”蒹葭摸到一股湿热。子弹正中岚安腹部。“我没事。”蒹葭捂着伤口,眼泪一颗一颗滴在地上,“别哭啊,大小姐。”

“你们都给我去死吧!”老大掷了枚手榴弹。

淮岚安拼命站起来接住,扑向老大,“生日快乐,蒹葭!”

部队很快解决完手下,伤的伤死的死。

“岚安,淮岚安!”蒹葭坐在地上,焦黑的地面乱飞的烟火,蒹葭狼狈不堪,还在寻找岚安,或许他还活着,“啊…啊!”蒹葭无力的嘶喊,“你不准死!谁让你死了!淮岚安!你听到没有听到你快点出来好不好!”淮岚安没有尸体。

“蒹葭。”沈父抱住蒹葭,“我要回家,我要回国,回去。”蒹葭的礼服破败不堪,脸上沾了泥土,身上到处是擦伤。口中只是喃喃低语。

蒹葭整日呆着房间里,躺在淮岚安睡过的床,好像他还在身边,还叫她大小姐。她不舍得把他的东西扔了,一遍遍整理着。

蒹葭失神地躺在床上,“大小姐,鞋带开了,我来。”“大小姐,小心着凉。”“大小姐,我爱你。”“大小姐,别怕。”……泪水又无声的浸湿枕头。

沈父最终还是申请回了国,和蒹葭到海边生活。“淮岚安,我回来了。你知道吗?我好久没有见过大海了,好蓝好清澈,一点都不像缅甸,这里好美。”蒹葭靠着飘窗,声音哽咽,“其实一点也不美,你……你不陪我看,什么都不美。”

沈蒹葭又回到了往日那番性情,冷漠,刁钻,乖张。

啪!啪!啪!“大小姐我错了我错了!”“大小姐是你能叫的?”“对不起对不起!沈小姐,我真的不知道,我再也不会乱动了。”

新来的佣人不知道那间房间里放置的岚安的东西擅自进入打扫。蒹葭知道后,让她跪下,“让你长点记性。”啪!蒹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蒹葭刚想说什么,胃里翻江倒海,医生来了。

“沈小姐,平时注意身体,肚子里还有个宝宝就不要轻易动怒了。”

蒹葭愣神,“你说我怀孕了?”“是的。”医生交代完便走了。晚上沈父回来。蒹葭吃着晚餐,“管家和我说,今天医生来了,你生病了吗?”沈父关心的问道,蒹葭摇摇头,她知道迟早瞒不住。“我怀孕了。”沈父眼神里充满震惊,“你说什么?”“我说我怀孕了,孩子是…..”沈父摆摆手,叹了口气,“不用说了,好好养身体。”

第二天早上,蒹葭下楼吃早饭,被沈父叫到书房,“你看看。”沈父写了毛笔字。“要是女孩就叫淮芷,男孩就叫淮安,好不好?”

蒹葭点点头,“好。”

“岚安,你觉得好听吗?生下来肯定很像你。这样就有人陪着我啦!你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的。”蒹葭坐在海边。

海风很凉,风景很好,可还是没能留住蒹葭的心。

蒹葭是一步步走进海里的。

她留给了父亲一封信。

:爸爸,不要伤心。

我曾经埋怨过你,恨过你,让我失去了母亲,让我投身在肮脏的世界,让我目睹鲜血。我后来才想起,你也没有了妻子,你要完成使命,你经历了无数战争,架了无数抬枪。受过很多伤。我早就原谅你了。谢谢你带我回中国,还住在我喜欢的海边。

可是,我开心不起来,我忘不了一个叫淮岚安的人,他叫淮岚安,如果是我死了的话,他现在也很痛苦吧?

我整日笼罩着悲痛,即使是有了孩子也没有办法让我从以前走出来。一切我都打点好了。我很爱他,我也爱你,爸爸。很抱歉,让您又失去了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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