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问

雅寻知道自己只是进入残魂记忆的一缕神识，没有人察觉到她的来临，因为这只是记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是她还是想做些什么……

“诸佛在上，叩问吾心。”雅寻动作随着祁渊的动作一起，朝着长阶跪了下去，然后重重地叩拜下去，仿佛这样做就能得到佛祖的保佑。

她无所求，她只想问她的心。

三千阶，她陪着祁渊一步一叩走到了尽头，长阶之上，是一座金色的莲花台，上面悬浮着一颗闪着金光的菩提子。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佛祖的声音适时想起，“三千长阶尽，但汝心不诚。”

“不诚？本君不是那些佛祖可以随意糊弄的信徒。”祁渊唇色有些苍白，紫眸幽幽地抬起直视着那座莲花台，冷笑出声，纵使跪在地上气势却丝毫不减，“佛祖最好，给本君一个理由。”

“魔君莫急。”佛祖轻轻笑出声，随机询问，“魔君叩首时，在想什么？”

“当然……是我佛。”

“撒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佛祖的声音多了几分调侃，雅寻不解地抬头，看向四周，她第一次听到佛祖这样鲜活的声音，而且……感觉有点耳熟。

“本君没有撒谎，我想的就是……我的佛。”祁渊勾唇一笑，神色坚定，“世人的佛在心中，我的佛亦在心中，神女殿下就是我的心中佛。”

雅寻唰地一下扭头过去，看着祁渊的目光中满是震撼，垂在身侧的手指猛然攥在一起，心脏像是被一千根银针一同刺穿，疼得她无法呼吸。

他的佛……是我？

雅寻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随即反应过来，无论自己说什么，这个记忆场景中的祁渊都是不会听见，她在他身前蹲下，抬手覆在那人的银发上，仿佛这样……就能抱住他。

“那你求的是我，还是你的佛？”佛祖的声音沉了下去，仿佛有些不悦。

“佛曰：‘世人入红尘，不可见如来。’可本君却觉得，心有红尘，即见如来。我的佛在我心中，而佛祖在我眼前，有何不对？”祁渊哼笑出声，语气掺了几分狡黠。

“伶牙俐齿。”那道声音如此说，却并不恼怒，“魔君有玲珑心，便不为难与你了。”

“如此罢了，菩提子便予你吧。”佛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消失了，而那颗菩提子缓缓地飞到了祁渊的面前，落在了祁渊的手中。

“多谢。”祁渊起身的时候身子晃了晃，雅寻下意识想去扶他，却依旧穿过了他的手臂，直到祁渊一步一步走下长阶，她的手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雅寻目送着祁渊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睡着脸颊滴落在高台上，发出啪嗒的一声响，随后——幻境崩塌，所有的一切都随风消散。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

“殿下，人间八苦我已悉数尝过。”

又是他的声音，雅寻在神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又听到了那一道声音，同刚刚在杏花树的记忆中一样的声音，这次她确定了，是祁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