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

“天道乃万物之始，人族弱小，于是生出神族庇佑兼管制，他又制定了神族的规则，可是……神族诞生之后，情欲、喜怒、哀思……这些本是人族才有的东西却出现在了他自以为无情无欲的神族身上，于是他便造了人身的殿下，殿下是他眼中最完美的神族。”

司命将竹简书卷轻轻放在了桌上，手指轻轻搭在桌上，指尖沿着杯壁转了一圈。

“所以，他是不会允许殿下有瑕疵的。”

雅寻黑色的双眸一抬，瞳孔中的那一层黝黑色逐渐褪去，淡金色的眸子显露无疑，怒气像是一团火焰一般盛放，一股凌厉的神力直指司命的面门。

“你若是再说这些无用的，我可就请你离开了。”艳红的唇色一勾，昳丽得像是枝头红梅，面色覆着寒意，看向司命的时候眼中隐含着警告。

“惹怒殿下，是小仙的不是。”司命唇角温和的笑意如同山外清风，即使面对雅寻的敌意也全然无动于衷，“不过殿下……有些话，不能一辈子藏在心里。”

“魔君为什么会被降下天劫，殿下不用想也明白，可是魔君乃是六界第一人，天劫至多只能重伤他，远不到身死魂消的地步……”

祁渊为什么会被降下神罚？她当然明白，就像司命说的那样，天道是不允许他最完美的孩子拥有一点瑕疵的，而祁渊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天道她并不完美，她拥有七情六欲，她甚至在还不知道爱是什么的时候，就尝到爱……

雅寻闻言敛眸，握着茶杯的手轻轻颤了一下，抿了抿唇收了神力。

“天道不舍得伤您性命，所以消除了许多次您的记忆，他以为这样就能改变您……但是这仿佛饮鸩止渴一样，每次只要您哪怕多看魔君一眼，天道所有的努力便仿佛白费了一样……所以他不得不将目标放在了魔君的身上。”

许多次？到底有多少次恐怕没有人记得清，纵使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他还是数不清，仿佛每一次从神女殿出来后的殿下都有哪里不太一样，但是只要见到魔君，好像……又没有什么变化。

“我以为……他不会死。”雅寻垂下眸子，金色的瞳孔中水汽蒸腾，眼角凝出一滴波光盈盈的水珠，语气有些酸涩，一句话哽在喉头。

她一直觉得他是不死不灭的，天地共生的魔君大人本该如此，他本该是名震六界的人，可是为什么……几乎无所不能的人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了一场天劫中，怕她知道还特地设了结界，如此声势浩大的名头却以这样寂寥的方式退场。

“他确实不会死，只要有足够的残魂碎片，融合之后，经过一定的时间，他便能重塑魔身。”司命看向面色哀恸的雅寻，带着笑意的眼中竟然还有一丝的欣慰。

他是最初的神族，也是看着殿下诞生和长大的，他其实跟天道做着一样的事情，他也掌握着人族无数的命运，也书写了无数的因果，但是不同的是，他觉得……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的人才算是完美的，七情六欲尝遍，方可见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