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和过去说再见

林羽纷一脸生无可恋的站在马路边，旁边的汽车呼啸而过，扬起一阵尘灰。

　　他闭上眼睛迎合着风尘，仿佛自己也化为一粒尘埃，随风卷去，落于马路，碾于车轮胎…

　　“不要那么悲观嘛。”

　　贝可上前一步，安慰着。

　　“不，非常非常惨！”

　　林羽纷突然靠近，一脸严肃认真的和贝可讲着，贝可虽然不明白但也只能点点头糊弄过去。

　　不一会儿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白漾对了下车牌号，转身朝他们告别：“下次见。”

　　“好。”

　　白漾坐进车里，还有些不舍，摇下车窗，探出头来挥手告别。

　　贝可也微笑着挥手目送，直到白漾消失在视野中。

　　她放下手转头面向林羽纷，刘海下的表情有些扭捏，微抬着头眼神飘忽，终于胆怯地开了口：“我到时候该怎么做呢？”

　　“嗯？什么怎么做？”林羽纷不明所以。

　　“就是女佣的事……”

　　贝可眼神躲闪着，看着刚才林羽纷那般要死的表情真的很让人担心的，尤其是像他那么外向的人，能让他这么害怕的一定很恐怖吧。

　　贝可吞了吞口水，她心里终究没个底。尤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人物，让原本就不善于交际的她心里雪上加霜，她甚至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了。

　　“不要紧啦。”

　　林羽纷对着贝可咧嘴一笑，他可是对他的父母有些百分之百的了解，他们天天被自己烦的要死，总是说要个安静的孩子，贝可一定能让他们开心的。

　　林羽纷笑着点点头。

　　贝可：“？？？”

　　虽然看不懂他在笑什么，但是听他这么一说贝可总算放下心来，身后的冷汗也不再出了。

终于车来了。

　　贝可脸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移动的夜景，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无数光影化成碎片收进她的眼里，一时望了出神。

　　车子上了高速，越行越快，时间的流逝就像是贝可心中的倒计时。

　　“去了那里能改变的了什么吗？我的终结与希望哪一个会先来呢？”

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脖颈被一道力气猛的一拽，贴在玻璃上的脸瞬间脱离。

　　“啊嘞。”她有些惊讶。

　　“别总靠着窗子，太冷了，而且这是外面的车不比自家的干净。”

　　贝可先是愣了一下，等听完林羽纷一本正经的说教后，只好乖巧地点了点头，靠在座椅上休憩。

这一睡她梦到了很多，很多……

　　“贝贝，贝贝，快醒醒。”

　　轻柔和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睁开眼睛来被刺眼的光束照到睁不开眼来，迷迷糊糊地想用手臂挡住，可是刚放到面前的手臂摇摇晃晃又掉了下来。

　　“唉？怎么会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猛然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软软弱弱的，听起来病怏怏的，虽然之前的也没健康到哪去。

　　她不顾耀眼的光束刺进她的眼睛里，努力睁开眼来，生理性的泪水顿时流了下来，她看着自己的手，瘦骨如柴，她又看看四周，破破烂烂的小屋子。

　　她用瘦小的臂膀支撑着想要下床，可是灼人的阳光迫使她的身体摇摇欲坠。这时一个身影放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面前的阳光。

　　“贝贝在床上好好躺着就行了，想要什么跟奶奶说就好了。”

　　温热的手掌顺抚在她崎岖的脊梁骨上，她能明显的感受到一双小却厚重的手掌上布满了粗糙的茧，有些磨人，显然是很陈旧了。

　　“奶奶……”

　　她抬起头来，看到一张饱经沧桑却慈眉善目的脸。

　　眼泪无休止的落下，滴在床铺上，和刚才的生理泪水混在了一起。

　　奶奶缓缓弯下腰来帮她把泪水抹去，笑着刮了下贝可的鼻尖：“小家伙别以为哭就不能喝药了，趁热赶紧喝。”

　　说着端来一个褐色的碗递给贝可，里面盛着棕色偏黑的中药。

　　中药特有的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她整个鼻腔，甚至没有喝她就能感知出那有多苦。她吞咽口口水，手指都在打颤接过了那碗药。

　　贝可与那碗药对视，汤药黑的甚至印不出她的影子来，她的眉毛触了触，猛的憋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汤药一干而尽。

　　“略。”

　　她吐出舌头，顿时感觉整个舌头都被中药腌过了，她甚至不打算再把舌头放回自己的口腔里了。

　　奶奶被逗笑了，从兜里摸出几个甜枣塞进她的嘴里。

　　贝可唑着，总算没那么讨厌自己的舌头了。

这时老木门又发出年迈的哀叹声，门后走进一个细瘦高挑的人。

　　贝可张开手面向那个渐渐朝她走过来的人：“爷爷抱。”

　　“哈哈哈，好，飞喽。”

　　爷爷的笑声沙哑又爽朗，手在裤腿上蹭了蹭留下几道泥印，抱着贝可在狭小的屋中转着圈圈。

　　爷爷的身后发出了骨头之间的摩擦声，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笑着将贝可重新放回床上，一脸歉意地说着：“爷爷身上有汗，下次爷爷带可可转一百圈。”

　　可可看着爷爷削瘦的脸庞，扑在他的怀里：“好，可可等爷爷。”

　　可可埋在爷爷的怀里不肯出来。爷爷的身上总是有很强烈的阳光的味道，起初他还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有一次爷爷中暑在床上躺了三天才逐渐好起。那时她才知道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晒不了强光，只能在阴天、晚上、早傍晚才能出去，她最期望的就是能去感受下阳光的味道，因为自己总是生病，所以身体一直很冷，她想知道阳光的感觉。于是爷爷就一直站在太阳下晒，直到把皮肤晒得通红才回来，然后轻轻抱起在床上躺了一天的贝可，让她闻自己衣服上的味道，感受衣服的温度。以至于后来爷爷的皮肤变得黝黑黝黑的，还长了黑斑，最后得了皮肤病。

“皮肤病……”贝可不由自主的看向爷爷的手臂：“没有。”

　　那这一切都是梦吗？

　　想到这贝可的眼泪再次溢了出来，号啕大哭着，她紧紧抱住爷爷的腰身，纤细的手臂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却依然挡不住怀中的突然一空。

　　“爷爷，对不起，呜啊啊啊啊……”她痛哭着，眼泪似喷涌的泉水般一直低落在地上。

　　“贝贝，该放下了。”

　　外婆的手轻按在贝可小小的头上。

　　“不要，我不放啊……”

　　贝可抓住了奶奶的手臂，十根细小的手指都被摁的通红，明明用尽了力量她却还是很轻易的挣脱了。

　　奶奶无奈的笑着，厚重的手抚摸着贝可的头，明明已经很轻了，但还总是让贝可的脑袋偏到一边去，看起来就像是摇头晃脑的哭着。

　　“奶奶，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这个病秧子害得我们被爸爸妈妈抛弃，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花光了你们所有的钱，最后你们连自己的病都没钱治了，对不起……”

　　贝可嘶吼着，嗓子也在一声声呐喊中哑了。

　　奶奶脸上露出一股苦涩，僵硬地抬起贝可的脸说：“你不必自责，也怪我们老不争用，没能治好小可可的病，我们竟然就先走了，留下你一个人生活一定很难受吧。”

　　贝可拼命摇头，开口想要反驳，但是一张口只有嘶哑的呜哇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终于有希望治好了，所以忘了过去，释怀吧，可可，不要再留恋了，我们希望你健康的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奶奶流下一滴眼泪，最后抚摸了一下贝可的头，转身离去。

　　奶奶在远处看见了正拄着拐杖等她的爷爷，奶奶搀扶着他，两人有说有笑。

　　“可可能听进去吗？”

　　“谁知道呢，那孩子最念旧了，不过可可那么聪明一定不会再放弃了。”

　　她朝着爷爷笑了笑，加快了几分脚步：“快点的老头子，让可可伤心久了可不好。”

…………

“可可，可可，贝可，醒醒。”

　　贝可睁开朦胧的眼睛，怎么了……

　　她捂住自己的脖子，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喉咙哑了，还看不清视线了。于是她揉了揉眼睛，突然感觉到脸颊两侧的黏腻感自己紧绷感，刚刚揉过眼睛的手腕上蒙着一层泪水。

　　她滞了三秒，随后跳下车对着后视镜看着，红肿的双眼，以及脸颊两侧的泪痕……

　　她刚才真的在做梦吗？

　　她回头看向郊区，甚至更远的地方。

　　林羽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什么也没有，但是那个方向他记得是郊区。

　　“是想家了吗？”

　　林羽纷问道。

　　贝可摇摇头回答：“没有，咳。”干哑的嗓子还没有好，她只能持续的清着嗓子。

　　“原本是放不下的，但是刚才我已经见过了，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刚才？”林羽纷一头雾水，突然他眼前一亮：“你刚才睡着睡着就流眼泪了，还一直在抽搐，我以为你做噩梦了在旁边安慰你，但是没用，最后想把你晃醒的，但是你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吓我一跳。”

　　说着他还卷起袖子，给她看刚才被她抓的地方，之间一条白嫩的臂膀上露出了十根突兀的红印，又细又小，毫无疑问那就是贝可的手印。

　　贝可这下想着糗大了，原本苍白的脸上立马羞地涨出红晕，弱弱地道歉：“对不起。”

　　“没事，没事，就是没想到你看起来那么瘦小力气竟然那么大。”林羽纷依然笑着回应。

　　此时贝可害羞的都要找个洞钻进去了，她只好把脸埋进外套里，尴尬的想着：“我用的全部力量能不疼嘛。”

　　林羽纷看着又不好意思的贝可偷笑着，捏住外套的一个一角说：“这里就是独栋别墅区了，再往前走个几十米就到了，跟着我。”

　　贝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像极了老鹰捉小鸡的样子。

　　在去他家之前，贝可再一次看向远处郊区的方向，眼神中带着肯定

她不会遗忘的，更不会抛弃过去，但是同样的她也不会放弃未来，因为她的希望在今天就已经来了。

　　前方林羽纷停下脚步，一脸高兴的等待着她踏进大门。

作者Effisoya等我再熟悉熟悉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