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宋亚轩,没法理解,也没法感同身受,那些执着的、深重的感情。
就比如,那些飞蛾扑火的决绝、肝肠寸断的殇痛、苦等数世的坚守、执一而追的至死无悔……
比如曾经的那许许多多的人,比如刘耀文、严浩翔……
他也见过许许多多说着爱他的人,有的不久便消失了踪影、有的心灰意冷,终于放手、有的即便过了很久很久,依然无悔无怨……
可他除了对嘉祺,似乎有一点喜欢的感觉,其他所有的人……大概都仍如木石。
而此刻,这个他曾与之相守过一生,而他自己,却从未爱过的少年,在这个夜晚,拉着他的手,那双眼里,他大抵能看懂一点,是什么情绪……
也许是,小心翼翼的,悲伤吧……
他仍是抽回了手,抬腿便往后退一步。
但在转身前,他的脚步顿了顿,低头看着贺峻霖的眼睛,认真地道:
宋亚轩(晏文子)对不起。
话音刚落,停顿了下,又道:
宋亚轩(晏文子)再见。
他额前的碎发被微风吹得有点乱,他的心里也掠过一刹那,细微的,奇怪的模糊情绪,但非常快,转瞬即逝。
他便也未在意,脚步不顿,下了台子的阶梯。
可,如同他从前从未问过贺峻霖是如何找到他的一般,这次他同样,一句也未曾问过。
他不问,是因为,根本就不在意吧。
一点也不在乎。
贺峻霖仍坐在阶梯上,手心已空,他的心里也像挖空了一块,其中呼呼灌涌着冰冷的风。
冷风好像将他的心脏凝成了一块一块,又一寸寸地,冻裂开来地痛。
可他却笑了起来,眼眸在深夜里,深黑如浓墨,浓黑得,有些诡异。
果然是,自始自终,从来没有一点儿,是在乎过他的吗?
贺峻霖可是怎么办呢?哥哥,即使你已经说,不再作数,我却早已没法,将你放下。
他笑着笑着,泪珠沾湿眼睫,手渐渐握紧,嘴角笑意愈发明显,好像刻上去的弧度,
贺峻霖你只能,是我的。
星空愈来愈静谧了,夜也,愈来愈深了。
夜空里,传出几声突兀的鸟鸣,一声声拉得很长,很刺耳,也很,孤,而寒。
零点,将至。
那个宋亚轩傍晚时与之擦肩而过的黑衣服青年,在那两对恋人之后,也住了进来。
他一个人住在二楼最东的房间里,那个房间,有一扇别致的窗,采光也很好。
第二日,中午,一点三十一分。
这家民宿的员工之一,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郑然然正与另一个男孩子一起盘点新进的这批货物。
男孩子叫罗进,今年不过十七岁,但相貌算是帅气可爱,干起活来也细致又利落。
郑然然是女孩子,重的活儿自然都如平时般被罗进揽了下来。
罗进我说然姐,你看你最近到底吃了多少,像猪一样。
罗进一面搬来一个很大的箱子,把它往地上一放,一面调侃郑然然。
郑然然其实光吃不胖,现在仍然瘦得跟棍儿似的,她撇撇嘴,两手“嚯”地做出一个威胁的姿势,昂着下巴,
郑然然臭小子,说什么呢?
罗进一吐舌头,转身去再搬别的货,同时贱兮兮地回头做敛眉目光忧郁状:
罗进呵,女人。
郑然然有点被逗笑了,又忽然想起这都一点多了,二楼最东那间的客人还没退房。
她放下手中的本子和笔,转身打算上二楼去。
两分钟后,二楼传出一声尖叫。
住在二楼最东的客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