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4

“不要！不要！……小宴！看着我！”时希捧住顾宴的脸，她浑身冰凉不断地颤抖，顾宴却推开了他，他嘴里已经满是鲜血，费劲的吐出了两个字：“滚啊！”

黎灰也管不了那么多，现在上面的人已经发现他们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将时希从地上拉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苦笑着的顾宴。

永别了……他的眼神像是会说话，盯着着急的时希，这一世，至少我是为了保护你而死的，这也就够了，我顾宴的死不是没有价值。

“不要……不要……”时希抽泣着把手伸向顾宴，“我们带你出去……不要……”

黎灰没有说话，他拉着时希就跑进了仓库深处，与顾宴的这一别，下次再见，就是阴阳两隔了。

时希被黎灰拉走后，冷静了一下，这种事情大家都得经历，她只是第一次，不太适应罢了，但这种时候了，她也必须适应。

黎灰将她拉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然后自己走到外面的柜子旁，用手指沾了一点儿，闻了闻，是可卡因。

他摇了摇头，怎么回事，突然好兴奋了，曹尼玛给我注射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他看向时希，时希已经蹲了下来，不断地做着深呼吸，一直在努力接受顾宴离开的这个事实。

谁知道顾宴还会受到怎样的折磨？

黎灰叹了声气，他走到时希身边，摸了摸她的头，“你在这休息会，我去找一下有没有易燃物，这里是一仓库的毒品，我必须销毁。”说完他便往深处走去。

时希抬起头来，盯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抖，她眼里的星星如同陨落了一般，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她颈间的紫色项链失去了光泽，多了许多划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磨成这样的，她双手刚触碰到地面，突然缩了回去，“嘶……”

她看着自己的右手，一块玻璃碎片扎进了她白皙的手中，几乎要穿透了她的手，因为玻璃碎片很尖锐，她没使劲，玻璃碎片就深深扎进了她的手，她想用左手把玻璃碎片给拔出来，刚一捏上去，玻璃碎片又很快割破了她的左手指，她将手缩了回去。

“老大！那里好像有人！”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进了时希的耳朵，时希咬了咬牙，将玻璃碎片从手心中拔了出来，攥在手心里，即使手心传来剧烈地疼痛，她也没发出声音。

一群人拿着手电筒跑了进来，时希听见声音后，快速又小心地跑到柜子的另一面，竖着耳朵，小心翼翼地听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她的心跳加快了，黎灰，一定要慢点回来，这样至少不会两个人一起死了，他们身上有枪，黎灰还是不要太快回来……时希扯下自己手臂上的绷带，扔在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必须先去催吐，毒瘾发作起来谁都不能救，但现在他们那些人就在柜子的另一侧，她不能轻举妄动。

“好像没人啊，我们走吧，他们俩个说不定已经跑到上面去了，我们别在这浪费时间了。”柜子另一侧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时希捂住了嘴巴，认真听着他们说的每一句话，生怕遗落了哪里。

“那要是他们在这儿怎么办？我要留在这儿。”另一个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随便你随便你，我们都没看见他俩，只看见了那个小子，有那个小子了，还怕不知道那两人在哪儿吗？”

“我听说缉毒警察都是很坚贞不屈的。”

“你可别说了，我们大哥曹尼玛不就是缉毒警察出身吗？我如果不是毒贩，我都得邦邦给他两拳头，居然出卖自己的队友，不过……唉，现在也是身不由己啊！”另一个人叹了声气，有点儿无奈地说。

“那你走吧，我要留下。”另一个人依然不肯走，“他们这些缉毒警察，一天天只想着抓我们，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挖出来好好教训一番！”

“哦，那你留下吧。”说完那男人转身就走，知道他的脚步声离时希越来越后，时希才松了一点气，一个人还是比两个人好对付多了。

时希闭了闭眼睛，她长长呼了一口气，冷汗不断地从她额头渗出，她抬起手想擦汗，一回头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流出了一滩鲜血，她又将那块布捡起来，缠到了自己的手心上。

她又闭上了眼，再一睁眼，一道刺眼地手电筒光芒射进了她的眼睛，一个男人站在她前面，一脸错愕，“缉毒警察……！缉毒警察！来人啊！抓缉毒警察了！”

时希急忙站起身，往反方向跑去。

跑到半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地声音，再一回头，黎灰已经踩着那人的腰，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按到了地上，手里还攥着那人腰间别着的手枪，他招呼时希躲起来，自己则弯下腰，“把你们大哥叫来，我饶你不死。”

那个人艰难地摇摇头，他反手抓住黎灰的脚，“你要做什么？！”

“我让他来杀我，怎么？还不愿意？”黎灰举起枪，朝前面空旷地地方，开了一枪，枪鸣声瞬间传进了时希的耳朵，黎灰……黎灰，黎灰千万不要出事啊！她抱住自己的膝盖，蹲了下来，小声地抽泣着。自己不是神，自己也是个普通人，也会哭，也会难受，为什么她不能这么做，因为她是缉毒警察。她曾想要放弃过这种职业，但黎灰的鼓励，和顾宴的陪伴，以及她内心深处为命除害已经生根发芽的种子，她坚持了下来，但现在，她从未如此无助过，从未如此离死亡近过……

黎灰吹了吹发烫的枪口，将枪口抵到那男人的脑门上，没有丝毫感情地说：“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人一看到枪抵在他脑门上，立马怂了，他做出求神拜佛的祈祷姿势，“哎呀，我的大哥啊，大哥啊，我去叫，你就饶了我这条小命吧，大哥。”

“滚。”黎灰嫉妒厌烦地松开他。

他带着一丝感激地朝黎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灰溜溜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