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菱香，你说该不会是惠嫔有了孩子吧？”

“惠嫔无宠，且她久居碎玉轩，皇上怎么会临幸她？小主多心了。”

沈眉庄晕倒后，我本想叫温实初来给她诊脉，可菱香说太医院的太医说温太医出宫了，就叫了季太医来看。我与菱香守在殿内，小声交谈着。

“回祺嫔小主的话，惠嫔娘娘这是忧思过度，又少进膳食，这才气血亏空，导致晕厥。微臣给小主开些温补的药，或是让小主宫中的小厨房做药膳给小主进食，不足月便可无碍了。”

“有劳季太医了，我们小主不爱喝药，还是让奴婢学些药膳做法吧。”采月上前道。

“是，请姑娘随微臣来。”季太医带着采月下去教她如何烹饪药膳。

我立即上前，坐在惠嫔的床沿，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她大概是为了莫愁如今在凌云峰孤苦而难过伤心吧。也不知她清不清楚，似乎......她是不知道凌云峰的事儿。

“惠嫔姐姐若是实在担心，妹妹就替姐姐去看看莫愁吧。姐姐好生歇着，不必担忧。”

我起身正欲离开，却突然被她拽住了衣角。我转身去看，却见她紧锁着眉，口中声音细微如闻。

“实初......”

我心中警铃大作，原先的猜测被突然证实，我一时竟吓得手心直冒冷汗。又转头去看李银花，见她似乎并无反应，这才微微有些放心。替惠嫔掖了掖被角，我拿开了她的手，便离开了。

回宫的路上，我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李银花似乎看出来了，但并没有问我，只是默默地扶着我。

“米玉贵，去让乳娘把弘煜抱来殿内。”

“嗻。”

我抱着小小的弘煜，小心翼翼地摇着。这是我活了两辈子以来的第一个孩子。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却又历历在目。真正的菱香此刻应该还在京郊的乱葬岗，而身份存疑的李银花代替她留在我身边。她到底只是想复活，还是另有别的目的？

“菱香，你有没有恨的人？”我突然开口，总是镇定自若的李银花身躯一震。

“没有。”

“你就甘心，重活一辈子，也只能做个丫鬟？”我继续问，这一次，她没有别的反应。

“奴婢上辈子也是伺候人的，习惯了，倒也没什么。且能投胎转世，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你倒是懂得知足常乐。从前是在哪户人家做丫鬟，可还记得吗？”

“奴婢......早都不记得了。小主怎么又问起奴婢的身世？”

我不答，只静静看着弘煜，似乎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但我并没有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本宫，可以完全相信你吗？李银花，本宫可以放心地将弘煜交给你吗？”我说着，将弘煜往她的方向递过去，借此试探。

她顺手抱过，娴熟地哄着，道：“奴婢是小主的陪嫁丫鬟，小主大可放心将身家性命交给奴婢。”

“若是有一天，本宫也像莫愁当初被禁足，却又生病请不来太医，需要你像流朱一般撞死求救，你会吗？”

“小主福泽庇佑，断不会有那一天；倘若老天无眼、造化弄人，小主真有那样一天，奴婢也一定拼死了，也要让小主得到救治。小主放心。”

“今日去惠嫔那里，你可有发现她有异样？”

“惠嫔小主就是太思念莫愁师太，才忧思过度，茶饭不思，季太医的药膳虽有用，但也得惠嫔娘娘能咽得下。”

“改日得空，去甘露寺祈福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