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在太后的关照下，我的孩子一直活到了四月。我找了一个机会，在皇上来时表现出有孕的样子，并告诉他有孕已有四月。他有些疲惫的目光中，有了些许的光芒。

皇上那日看到莞嫔，还以为是纯元皇后在世。这还是李银花告诉我的，我没问她如何知晓，只是觉得蹊跷。

莞嫔和先皇后长得像……如此说来，皇上是把莞嫔，当成了纯元皇后的影子？

“她也是挺可悲的。”李银花如是评价。

我抚摸着隆起的小腹，有一瞬间，竟为莞嫔感到了悲哀。

她承宠的时间算久了，估计她自己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对她这样特别。一时间知道自己的恩宠都是因为长得像别人，常人怎么受得了？

本来在莞嫔禁足期间，我父亲应该联合一些官员弹劾甄远道。但这辈子，我并没有让父亲做什么，想来她也不必去找皇上求什么情。

直到真的做了母亲，我才切实体会到莞嫔的感受 。

从前我也害过别人的孩子，看她们撕心裂肺地哭成各种各样的狼狈模样，我只是在心里不屑冷笑。

可真当自己怀了孩子，我又不这么想。

或许，是因为死过一次的经历吧。

“菱香，你以前，有孩子吗？”

“奴婢没有，但奴婢的姐姐有。姐姐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丫鬟，那户人家的少爷有一夜醉酒睡在姐姐的屋里，后来姐姐怀孕，孩子生下来后，就被赶出来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故事。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向来不属于善于体察别人情绪的人，但此时也意识到气氛有些沉寂，便没有再问下去。

这日早上去给皇后请安，皇后问了我的情况，胎气稳不稳当，饮食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季太医说，民间妇女如果生男孩，就喜酸。

天气炎热，我胃口不好吃不下什么，却是很喜欢景泰做的酸梅汤。

“那小主这胎，八成就是个皇子了。”

我不敢声张，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保下这个孩子。

此番皇后问起来，无非就是想试探我这胎是男孩的可能性大不大。

“回皇后娘娘，臣妾这天一热啊，就没有胃口，什么也吃不下。”

“可你毕竟是双身子的人了，你吃不下东西，肚子里的孩子也要跟着挨饿。不如吃些话梅山楂开开胃。”

说着，皇后就要让人送吃食上来。

我一时只想站起来婉拒，却被一旁的李银花悄悄按住，我看向她，目光中透露着焦急。

没办法，皇后在场，我只能自己应对。

一个小宫女端了一盘话梅和山楂上来，呈到我的面前，低着头，恭恭敬敬道：“请贵人小主品尝。”

我拿了一颗话梅，放入口中……

“好酸！”

“既然祺贵人不爱吃酸的，那你就拿下去吧。”皇后挥了挥手，叫那个小宫女下去了。

我赶忙起身，向皇后赔罪：“嫔妾辜负了娘娘的美意，请娘娘恕罪。”

“菱香，快把你家小主扶起来。有孕在身怎么说跪就跪的，要是伤着皇嗣了你们是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谢皇后娘娘。”

从皇后那里出来，我总算长舒一口气。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菱香你看，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