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梦醒

艾思的画换来的钱已经不足以填补父亲赌瘾的窟窿，父亲跟小镇上的借债人借钱，一开始艾思的收入还能够让父亲即使还上债务，但是随着父亲赌注越加越大，赌红了眼，借的钱也越来越多，就算小艾思的画受欢迎，也换不来如此高的价格。欠款逐渐还不上了。

讨债人每天都会来，有时候只是坐一坐，有时候会打艾思的父亲一顿，有时候会拿走家里一些好像之前的东西。

艾思悄悄把房门打开一个缝，探出个小脑袋看着屋外的闹剧，讨债人不会找艾思的麻烦，甚至还很喜欢艾思——没有人会不喜欢艾思，讨债人还给了艾思一块糖。

讨债人又来了，因为父亲已经拖了很久很久没有还钱了，艾思躲在门后偷看，被一个讨债人挡在了面前，还被他捂住了耳朵。

耳朵被捂上之前，艾思听见这个高大的叔叔轻声哄着他，“小朋友不要看”。

等那些讨债人走的时候，艾思才看见自己的父亲被他们打得半死，趴在地上，看见艾思在远处看着，骂骂咧咧地叫他拿药箱。

艾思看着父亲，没有做出任何动作，面前是没有力气爬起来的父亲，他在心里不断地重复“如果他消失了”。

“真的要吗？让父亲消失？”可能是沃德吧，也可能只是艾思在阻止自己可怕的想法。

但是艾思突然失去了意识。

现在是沃德的主场，他回身走进房间，拖出画板，用艾思因为营养不良瘦小的身体举起了这块实木的画板，一下又一下砸在父亲的身上。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艾思已经是一身血污，身边是面部已经血肉模糊的父亲，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看着绽放了一朵血花的画板，以及终于死去的父亲。

这时，一个十分精致的信封就像凭空出现一样落在艾思的面前：

“亲爱的艾思·沃德小先生：

所有人都认为您是被父亲耽误了的优秀的画家，其实我觉得你更应该被人们称为天才——你拥有你这个年纪稍有的绘画。

小天才，我可以帮助你，帮你逃离现在的困境。

我知道你正在被父亲的离世而困扰，不必担心，我会为你处理好这一切，而你可以来到我的庄园——欧利蒂丝，在这里你可以沉下心来创作，不会被订单束缚。

当然，你需要付出一点点的代价，你需要参与一场又一场游戏，并不好玩，甚至会让你丢掉性命，不过我大概会尽量让你一直留下。

还希望你不要嫌弃，毕竟世间没有完全完美的事物，你知道的——

当然，你的画除外。

请整理好你的绘画用具，很快就有人来接你。

静候您的到来。

德罗斯”

艾思用自己贫瘠的词汇量勉强读懂了这封信的意思，奇怪于对方对自己的称呼——艾思·沃德。

不姓沃德…艾思撅起嘴巴，无声地反驳着这封信。但自己可以不和父亲一个姓，艾思又觉得这个名字没什么不妥，父亲是坏蛋，沃德是好人，沃德就是艾思。

艾思整理着自己的行李，画具，画具，还有画具，还有早就不用叠起来的一条睡衣。艾思坐在行李旁边，皱着眉头，思索了很久也不记得自己认识过一个叫“德罗斯”的大人，他抓了抓嘴巴，慢慢站起身子。

马车夫带了一身衣服送给艾思，白衬衫，吊带的西装短裤，小腿袜，一双小靴子，一顶贝雷帽，还有垂着长长流苏的披风。艾思换掉了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穿戴整齐，背上画板，终于有了一个小画家该有的样子。

艾思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没了气息的父亲，和一个阴沉的像鬼一样的马车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