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噩梦

这里是一座小镇，小镇太小了，多少年都没有一个能给小镇增加些名声的人或事，以至于小镇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名字，就连居民也只叫它“小镇”。

直到艾思长大一些了。

他叫艾思，是个天生的小哑巴。但是都说上帝为你关上门的时候，还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在小镇一位先生把画笔交给站在一边好奇探头探脑的小艾思时，这句俗语得以印证。

艾思因为是个天生的哑巴，他的父母没有叫他上学。小镇的居民每天都能在小镇的任何地方看见他，有时候是在小河边抓蝴蝶，有时候实在风车旁看小鸟，有时候在谁家院子的篱笆边手舞足蹈地和别人“聊天”。

先生看着小艾思在画纸的一角画的蝴蝶，揉了揉他的脑袋，抱起小艾思和他一同去找艾思的母亲。

从此小艾思有了他的画具。

人们还是能在各种地方看见小艾思。

有时候是河边在画河里的小鱼，有时候是在花田边画旋转的风车，有时候是在牧场旁画挤奶工挤牛奶。

所有人看到小艾思的画布，都会由衷地感叹一句“小艾思可真棒啊”。

先生进城做生意时，顺带拿走了小艾思的几幅画，请人装上了画框，结果画还没来得及装进去，就被人询问价格了。

惊喜的先生卖掉了小艾思的画，拿着一摞钞票和更好的画具送到了小艾思的手里，揉着他的脑袋，告诉他他的画城里人很喜欢。

因为他的画里有天然的自由和孩子的纯真。

艾思太喜欢别人摸着他的头夸奖他了，他也喜欢城里那些没见过的大人们用这一叠纸来换自己的画，因为他的爸爸妈妈好像很需要这个颜色的纸片。

小艾思开心地拿着钞票到父亲和母亲面前展示，却不知道他的父亲在看到厚厚的一摞钞票以后，心态变了。

噩梦也开始了。

本来温馨的小家在一天里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小艾思小小的房间里，只留下了一张挤在墙角的小床，其他的地方堆满了画具和画纸。

人们再也不能在各种地方看见小艾思了。

小艾思被他的父亲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的画画，只有实在饿了才能打开房门吃上一块面包，然后又被赶回房间里继续画画，如果困了，小艾思刚爬上床想要睡上一觉，不出二十分钟，他的父亲就会用一巴掌把他叫醒。

小艾思每天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站在画板前，他不想画画了，他想出去玩，他想看小鱼跳出水面，他想看蝴蝶落在花上，他想看吱呀吱呀转着的磨坊的风车。

他尖叫，他拿自己的小脑袋撞在门，他撕掉了他心爱的画纸，把颜料撒得到处都是。

可惜他的父亲拒绝了，在母亲想要说服他的时候，还甩了母亲一巴掌。

艾思看着被打倒在地的母亲，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瘪瘪嘴，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涌出。

父亲被艾思吵得心烦，“砰”得一声关上了房门，艾思站在门边，听着门外的争吵和东西摔碎的声音，哭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