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苍蝇

1888年8月7日。

玛莎终于被发现了，在白教堂。

“玛莎·塔布连，身中三十九刀，其中九刀划过咽喉。”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一个死去的妓女。杰克只觉得他们很吵……非常吵。

“嘿，杰克，你知道这件事吗？”

杰克只想让他们闭嘴，握着画笔的手握紧了一下，又缓缓放松，深吸一口气才慢慢抬起头，还是平淡的脸：

“这么……丧心病狂的一件事，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也许是心理作用，从自己嘴里说出“丧心病狂”这个词的时候，杰克觉得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涌过全身，很畅快的奇怪感觉，好似一股电流一般打通了全身的血管，血脉喷张。

杰克看着因为方才握笔太过用力导致出现在画布上的突兀的色点，过多的颜料缓缓流到底部，晕开了。

这些人就是这样，每当出了一件他们觉得惊天地的大事，他们就凑在一起唧唧喳喳，聊着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一切。他们还会问没有凑在一起的人的想法，如果那个可怜人不知道，他们会更加兴奋，强迫他接受那一切。

真吵，真吵！

无聊的傻子们还在聊那个死去的妓女，但是自己眼前的画已经完全失败了，杰克深吸了口气，整理了自己的画具，起身离开，开门前，出于“绅士”的基本礼貌，他还是转身跟其他人道了个别。

一个妓女……一个给钱谁都可以侵犯的妓女，为什么值得所有人去谈论去惋惜，明明你们平日里见到她甚至会啐她一口唾沫。

杰克的眉毛越皱越紧，握着包带的手指指肚泛白，还微微发抖。

“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

刚才声音黏腻的女人此时此刻正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断乞求着，随着黑色的身影不断靠近，越发绝望。

“闭嘴……”杰克沉声，额头的血管一跳一跳，这种黏腻的声音，太脏了，就像一潭泥沼，不让你完全陷进去，也要惹你一身脏。

女人还在乞求，全然听不见刚才杰克压制住烦躁的低吼，还悲哀地以为自己可以活下去。

杰克握紧了拳头，捶在吵闹的女人的脸上，一声尖叫之后只剩下女人捂着嘴巴时发出的抽噎，指缝缓缓流出一道鲜血，在月光下闪烁。

“早点闭嘴……不就好了吗？”

女人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声音，捂着嘴瞪大了眼睛。月光淋在她的眼睛上，毫无光泽。

肮脏的女人。

杰克心中的厌恶再也无法压制，朝着那个可怜的女人再次挥拳。　　

“这次死的人叫玛莉，被发现死在白教堂附近的屯货区里。脸被打出瘀伤，牙也被打掉了，脖子上还被割了两刀。但你知道最残忍的是是什么吗？她的肚子被剖开了，肠子也被拖了出来，孩子也被捅了好几刀。”

画室的人又开始像一群苍蝇一样嗡嗡作响，知道更多细节的人坐在正中央，被一群人围着，就妄想自己是他们之中的王。

不等这些苍蝇招惹到自己，杰克提前起身整理好自己的画具离开。关门的那一刻，最烦人的苍蝇变得更加吵闹：“哦…杰克这个可怜人，他看来听不得这么残忍的事情。”

“该死的苍蝇们…”

杰克第一次把心中的话说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