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有意,这伤没有一个月,好不了。
装傻不知,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他像个精明的猎手,并没有因为一次受挫而无能狂怒,或者放弃狩猎,一双精明睿智的利眼,间或扫过,我整个人不管是肉体,还是灵魂,总要为之一颤。
他的眼神太过犀利,有时竟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许是数学思维好的人,都把人看成了几何拼接物,缺乏共情能力,就连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也被理智所战胜。
心动霎那,普通人会想,我恋爱了;对于逻辑思维严谨的人,可能想的是记录心跳数据,画出折线图,解开心动的N元多次方程。
代入这样的认知以后,莫名伤感起来。
垂着脑袋,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我难过的两分56秒里,两个人同处的维度空间,分成了黑白两个断裂面。
我画地为牢,囚心哀怨,而他置身光明,取下天使的羽毛,轻轻抛投。
羽毛穿越断裂的峡谷,从光明飞入黑暗,赐予我力量。
他玩味地将我打横抱起,走出房间,来到室外阳台。
这竟然是顶楼,布局前卫的花园,被打理得很好,花岗岩围栏,将上百平米的天台顶层分成好几个区域,以黑白棋盘为设计元素。
朝着最核心的位置而去,那里对应着“天元”这一棋手位。
绕过迷宫一样的黑白格,坐在双人吊椅上,夜色深黑,只有玻璃遮雨板上空的繁星还亮着。
春夏之交,星光璀璨,凉风习习。
司马懿“这里也是你的?”
诸葛老师“时常上来坐坐,可以舒心解郁。”
对于诸葛老师,我没怎么接触过,看重的也只是他这张脸,真的单独相处时,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况,他对谁都沉稳有度,却和谁都关系冷淡,内心冷漠值极高,高级厌世脸,常常露出对世界的疲倦,那是欲望被满足过后的圣人反思。
永远猜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完全不是澜、李白那种对爱情依旧充满向往的青春少年。
在他身上,我看不到一点人类该有的情绪。
谁能想象,我和他就这样,一夜无话,坐在吊椅上,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第二天,当露水沾满眉梢,天边出现一抹雾蒙蒙的灰色晨光时,他说话了。
诸葛老师“凌晨四点,海棠花未眠。”
司马懿“什么?”
他抱着我起身,拐过黑白棋盘格,来到一平方大小的第七排第七列花坛格子边,坐在冰凉的墨冷色花岗岩上。
旋转水轴风车,白色的风车带动紫金竹管,喷出细小的洒水,半米高的海棠花盆景湿润起来,那含苞待放的肉粉色花骨朵啊,一个个像是接收到某位花仙大人的信号,争先吐蕊绽放。
晨曦微弱,海棠娇俏,身边良人,还有何不知足呢!
诸葛老师“美是亲近所得,是邂逅所得。”
这让我想起川端康成的海棠花故事,人类的个体是渺小的,很平凡,然而我们却活着。我们以渺小的、艰辛的生命庄严地活着,美丽地活着,如同这朵小小的、灿烂的、开放着的花朵。
司马懿“老师,你开解人的方式,真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