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天真”

管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愣头青主人，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说道：“还请殿下移步室内说话”

“不用了”薇瑟冷着一张脸说道“我们来这里是因为一件事情”

接着她把头转向男爵，开门见山：“你知道莫娜吗？”

跪在地上的男人身形一动。

“莫娜？”男爵摸了摸脑袋，一脸茫然“莫娜是谁？好像有点印象……”

“诶，咱们府上有这个人吗？”他看向身边的管家，表情疑惑。

他甚至都不知道莫娜是谁。

薇瑟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后者很快颤抖着身体卑微地匍匐在地上说道“男爵大人，莫娜是……我的女儿，您一个星期前还……”

“哦，我忘记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男爵一脸随意，语气随便的仿佛是在讨论今天吃什么。后面似乎是想起了院里还有两尊大佛，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说道

“如果那个莫娜是对殿下重要的人，那小的立马拱手让给您……”

他看了眼薇瑟和嘉德罗斯，眼睛转了两圈，想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又换上了幅谄媚的表情说道

“殿下，其实小人原先也是居住在王城的，只是因为王城有仇家针对，小人一时不察被陷害，这才被贬到了这个穷乡僻野的地方，真的和王城没的比啊，小人对圣空星忠心耿耿，在这吃吃不好，睡睡不好……”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还是挺好的，男爵说到后来声泪俱下，若是不注意他身上晃动的肥肉，还真会信了他的鬼话。

“啧，吵死了”嘉德罗斯觑了他一眼，烦躁地掏了掏耳朵

“我最讨厌别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

一阵恐怖的威压袭来，男爵肥胖的身子晃了晃，一个趑趄跪坐在地上，面白如纸。

“是，殿下……”

“好了，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也就先告辞了”薇瑟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指着那个男人说道：“这个人，我们也要带走”

感受到那股威压的消失，男爵像是被丢进了水里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连点头，恨不得赶紧把这两个祖宗送走。

“当然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这群卑贱的奴隶，还请殿下小心，千万不要让他们玷污了您的眼睛”

男爵的身子在接触到薇瑟的视线后低了低，但神情却是十分诚恳。

“我们知道了”

她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一排衣衫破烂的人，一时语塞。

男人得到首肯，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地行了个礼，低着头跟在了嘉德罗斯他们身后。

薇瑟走出了大门，回过头看向了男爵，湖蓝色的眼睛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希望男爵你能说到做到——”

“当然当然”男爵低头行礼

“恭送殿下。”

……

“殿，殿下……”

男人匍匐在地上，和昨天嚣张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为什么要送走莫娜？”薇瑟问道。

“像我们这种人的命，根本握不到自己手里……”男人的身体因为鞭伤失血而有些颤抖，他低着头，声音苦涩。

“其实被卖到男爵那里，是莫娜最好的命了，她是我们家里最优秀的孩子——”

“因为旱灾，我们都没饭吃，卖了她还能换点钱买粮，而且莫娜在男爵那里起码也不用像我们一样担心吃穿……”

他抬起混沌的眼球，眼皮上纵横的褶子是岁月在他身上划下的痕迹。

“像我们这样的人，又穷又没背景，在王城只会被坑的连渣都不剩，她还小，太天真了”

“我只能心狠一点，我想让她在男爵那里争取到机会……殿下，你看我们那一排，都是抱着一个目的的人啊，我们就是奴隶……注定是翻不过身的”

薇瑟站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何不食肉糜。

是她单纯以个人的观点去看待这个事情了，她也太天真了。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心里升起，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就算她是皇女又怎样。

她能帮的了一个莫娜，但是还有很多像莫娜一样身不由己的女孩子，帮不过来的。

她们不过是命运转盘下卑微的草芥，怎么反抗呢。

又能向谁反抗呢。

——小蛮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抱歉……但男爵不是一个好人”

薇瑟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她拿出一袋装着金币和珠宝的袋子放在他的眼前。

“这些钱可以帮助你们渡过这段时间的难关……请，向前看吧”

薇瑟嘴里有些发苦。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