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o-谈话

代驾已经叫好了，齐舟怀扶着何凌北让他坐进后座。谢延飞这边可不太容易，陈昀东倒西歪，一会儿往那边走，一会又往这边走。“陈昀。”谢延飞叫住陈昀，“你要是有意识的话……就自己……回去吧。”陈昀顿住，回头看了谢延飞一眼，他低声道：“谢延飞，我们两个聊聊吧。”

　　路灯下，两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冷风吹过两人的脸，陈昀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你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啊？”陈昀望了一眼旁边的人。“没什么，就退役后去航空公司申请了副机长的职位。”谢延飞坐的笔直，和一旁吊儿郎当的陈昀完全不同。陈昀抬手锤了一下谢延飞的手臂，道：“混得不错啊，你们都挺厉害的。”说完，陈昀和谢延飞开始了漫长的沉默。

　　陈昀只是想起了自己高中时候的一些事而已。

　　是高二的上学期开学。陈昀背着书包散漫的走进教室，他和何凌北简单打了个招呼，然后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低头看着手机。不久，齐舟怀和谢延飞都来了。按照商量好的（其实就是猜拳决定的），谢延飞和陈昀坐，齐舟怀和何凌北坐。

　　第一节课就很无聊了，课肯定还没这么快上，但是班主任硬生生讲了大半节课关于他的还有他俩女儿啥的一些光辉事迹。陈昀整个人都是一耷拉着的，不时还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好几次都吸引到了班主任的目光。

　　“为什么又是这样？我还是喜欢上届的班主任。”陈昀搓了搓脸。被迫听一节课的别人光辉历史，第一次可能还好，多了也很想打人的好嘛？谢延飞面无表情，看起来已经麻木了。何凌北朝陈昀挤挤眼，道：“他一直这样，真的是，啧。”

　　回忆结束，陈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谢延飞终于开口：“你怎么开始抽烟了？”陈昀轻声一笑，叼着烟道：“早就开始了，大概大学的时候吧。”谢延飞微微蹙眉道：“抽烟对身体不好。”“我知道啊，一般我工作的时候不抽。”陈昀把玩着打火机，没有点火。谢延飞抬手拿过陈昀嘴里叼着的烟，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谢延飞，你干嘛？”陈昀略微有点惊讶。“别抽了，抽死你，你想英年早逝？”谢延飞一把拿过打火机和烟盒。陈昀想夺过来，但是谢延飞正按着他的肩膀，完全没法。“你是不是凭你当过几年兵就来欺负我啊。”陈昀揣手。谢延飞把火机烟盒全扔进了垃圾箱，陈昀心里已经暗暗骂了谢延飞祖宗十八代了。

　　然后，谢延飞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递给陈昀，陈昀看了谢延飞一眼，道：“你哄三岁小孩呢。”谢延飞低声轻笑：“嗯，三岁小孩。所以这位三岁的小朋友要不要这个你棒棒糖？”陈昀撅撅嘴接过了这根牛奶味的棒棒糖。谢延飞看着陈昀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然后把糖含进了嘴里。“真像我们以前啊。”谢延飞喃喃细语。“嗯？你说什么？”陈昀眨眨眼。“没什么，吃你的糖吧。”谢延飞垂眸。

　　他们两个在长椅上又坐了一会，陈昀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匆忙的坐上出租车走了。谢延飞盯着陈昀遗落在长椅上的棒棒糖包装袋发起了呆。

　　齐舟怀扶着醉醺醺的何凌北进了电梯，齐舟怀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来了。“何凌北？何凌北？”齐舟怀拍了拍何凌北的脸，真的是……何必自己找虐呢？“何凌北，你知不知道自己多重，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你醒醒啊，我可真扶不动你了，”齐舟怀半揽着何凌北，“诶，等会，你家住几楼？”何凌北抬手比了个七。齐舟怀想当场把他扔电梯里了。“你他妈整我呢，何凌北，你醒着还要我扶，你又没有断胳膊断腿。”齐舟怀口上这么说，但还是扶着何凌北。

　　“复式小公寓，诶，何凌北，住的不错啊，你们当法官都这么有钱吗？”齐舟怀打开客厅的灯，把何凌北扔在沙发上。何凌北举起手指摆了两下，意思就是并不是这样的。齐舟怀环顾了一下，走去厨房。何凌北缓缓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听到脚步声立马闭上眼还原成之前的样子。齐舟怀拿着水杯走过来，看何凌北还在装醉，齐舟怀叹气的摇摇头，他都快懒得陪何凌北演下去了。“好了，别演了，起来把蜂蜜水喝了。”齐舟怀把水递过去。何凌北睁开一只眼微微一笑，哑声道：“就想玩一会，诶，周末有空吗，约你一起去恰饭啊。”何凌北起身，接过水杯，一口饮尽。齐舟怀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他看了眼手表，道：“再说吧，你们法官都这么闲的吗？”何凌北思考了会，道：“也没有吧，只是周末比较有空。”齐舟怀冷哼一声，没做回答。

　　当陈昀赶到医院时，护士已经找了过来。“院长，有人带了一个金毛幼犬来，我们初步诊断了一下，是肠炎。”护士紧跟在陈昀身后。陈昀快步走进病房，金毛犬的主人正在旁边站着，眼泪还在不停的流。陈昀对护士道：“诊断单给我看一下。”护士把诊断单递给陈昀。陈昀粗略看了一下，又检查了金毛犬的状况。

　　“静脉滴注葡萄糖氯化钠，5%碳酸氢钠。肌肉注射硫酸卡那霉素。肌肉注射胃复安。活性炭1克，鞣酸蛋白1克，次碳酸铋0.4克。肌肉注射硫酸卡那霉素每日两次，三到五天，肌肉注射胃复安，每日两次，活性炭，鞣酸蛋白，次碳酸铋，每日内服三次。补给维生素B，维生素C和维生素K。禁食二十四小时，少量饮水，喂糖盐水或肉汤，逐步调整。”陈昀快速的说着，病床边的几个护士分工合作，终于弄好了。金毛犬的主人赶快问：“医生，炎炎怎么样？”陈昀放下诊断单，道：“住院治疗。以后别给自己狗乱吃东西。”

　　其实，陈昀脑子已经开始有点不清醒了，他迷迷糊糊地走出病房，朝自己办公室走去。门关上后，陈昀趴在桌上，困意涌上，他睡着了。

　　学校论坛永远是最有趣的地方，当然，陈昀是这样感觉的。下课时，陈昀总在不停的刷着论坛，似乎上瘾了似的。“陈昀，你干嘛呢，走了，体育课还去不去了。”谢延飞拍拍陈昀的肩膀。陈昀应了两声，似乎根本就没听进去。“陈昀，别玩了。”谢延飞抢过陈昀的手机，本着身高优势，陈昀成功够不着。“喂，谢延飞，你能别这么幼稚吗？”陈昀干脆不抢了。谢延飞笑了笑，说：“谁叫你敷衍我的，你整天都在看什么，看的这么起劲。”陈昀想趁谢延飞不注意然后把手机抢过来，结果发生了点小意外。

　　湿热感传来，陈昀和谢延飞皆睁大眼，刚才发生了什么？差一点陈昀就能够到手机了，然后就那么一下子没站稳……意外发生了。谢延飞反应过来后，往后退了一点，陈昀直接退了一步。“……艹。”陈昀别过脸，他整个耳朵都已经红了，脸颊也微微泛红。谢延飞只是微微抿唇，低声骂了句：“靠。”

　　体育课上，他们两个都沉默不语，何凌北和齐舟怀对视一眼，他俩咋了？原本的自由活动变成了单杠和仰卧起坐，这可真让人想哀嚎一声，而且不及格的还要跑八百米一千米。真巧，陈昀没及格，附带着何凌北。“体育老师不公平啊，为什么我俩跑两千米？”陈昀趴在草坪上装死。谢延飞用尽了力气才把陈昀拉起来，并且刚好陈昀起来时没站稳倒进了谢延飞怀里，额头擦过谢延飞的唇。尴尬啊。

　　何凌北把校服外套扔给了齐舟怀，陈昀看了眼自己的校服外套，算了。正准备随手扔到草坪上，一只手伸了过来，谢延飞有些不自在的说：“我帮你拿着吧。”陈昀眨眨眼，把外套递给了谢延飞。

　　两千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吧。陈昀跑完时已经虚脱了，何凌北比陈昀还累，气喘如牛。谢延飞把外套搭在陈昀身上，在他旁边坐下。“很累？”谢延飞自如的揉了揉陈昀的头。陈昀倒在草坪上，哑声道：“嗯，好歹是两千米啊。”谢延飞闭上眼，脸朝着天空，阳光的光线掠过谢延飞的唇，到达陈昀的唇。一会儿，谢延飞睁开眼，他说：“走吧，回教室。”陈昀现在腿软的很，他也是真的很不想动。“腿软，动不了。”陈昀撒娇。谢延飞无奈的道：“那……我背你？”陈昀思考了会，道：“也行。”

　　不远处的何凌北和齐舟怀正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他们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谢延飞背着陈昀慢悠悠的往教学楼走去。何凌北挑眉，他问：“诶，要不你也背会我？”齐舟怀睨了他一眼，道：“你自己几斤几两没数吗，我背你？没把我压死还差不多。”何凌北锤了一下齐舟怀的肩膀，然后道：“不要说这么伤感情的话，也没要你真背。就算背……也是我背你——”齐舟怀眯着眼，道：“你什么意思，何凌北。”“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