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受人所托

　　杜城在沈翊的病房外呆了很久，久到他都忘了手中杜倾给沈翊准备的鸭汤。

　　沈翊觉得杜城在外面呆的太久了，久的他都不耐烦了，平常也没见着他这么有耐心啊，急躁胆大的很，怎么到这时候反而就怂了？

沈翊“咳咳咳……”

　　杜城凝着神，突然就听见从病房里传出来虚弱的咳嗽声，他马上就转头进去了，放下手中的盒子，给沈翊倒了一杯温水。

　　沈翊先是喝了两口水，将杯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又捂着胸口浅笑：

沈翊“舍得进来了？”

　　杜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拉了个凳子，就坐在病床边。

　　然后他拧开保温盒，用里面的勺子撇开浮在上面的油脂，舀了半碗汤，递到沈翊面前：

杜城“喝点儿吧，咱姐炖的，她说她今天下午来看你。”

　　沈翊的手正输着液，身体也特别酸软，这导致他坐直身体的动作看起来又慢又别扭，像是笨拙的小猫在棉花里扑腾似的，杜城看不下去，把汤放到一边，托着沈翊的后背半抱着他让他稍微坐直了一点。

　　杜城从来没有感觉到沈翊是这么的虚弱，浑身上下使不上一点力，连坐都坐不起来。

　　他也从来没有感觉到过，他是这么的柔软，这么的脆弱……

　　就好像他如果不注意的话，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似的。

　　杜城抿了抿嘴，忍不住摸了摸沈翊柔软的头发，手上的触感蓬松顺滑，比平常更白的皮肤也有温度。

　　他的手不经意间停到了沈翊的后脖颈上，手上粗糙的枪茧磨的这片敏感的肌肤下意识的躲闪。

沈翊“嘶——杜城……你干嘛啊……”

　　沈翊难受的缩了缩脖子，他的手也赶紧搭上了那片被杜城“折磨”过的皮肤，揉了揉，这才让那恼人的痒意从骨子里消失。

杜城“……抱歉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杜城收了手，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正在回忆那片柔软，那份细腻。

　　沈翊很久没有看到他这幅惊慌失措的表情了，只觉得他睁着眼，眼底透露出的那份无辜和慌乱真的像极了一只大型犬。

　　他笑了笑，没揭破他的心不在焉：

沈翊“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别乱碰我，痒的很。”

　　杜城扯了扯嘴角，眉眼间的忧愁总算有所缓和。

　　沈翊这才说起正事：

沈翊“对了，曹栋那儿怎么样了，他为什么要杀我？”

　　沈翊这个问题不可谓不说问到点子上了，曹栋在那边区域活动的就是活跃，这六年来，他几乎没有去过其他任何的地方，沈翊被劫持被绑架的那天晚上，可以解释为曹栋对褚英子余情未了，得知沈翊画出褚英子后要劫持他。

　　但沈翊是一个警察，谋杀在职警察，罪名不是无期就是死刑，更何况曹栋身上还担着几条人命，难道这真的是“罪多不压身”？杀了他有什么好处？走到最后还不是死路一条？难道这仅仅就是让他给他们俩往前探探黄泉

　　杜城的脸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声音也比刚才利落，沉下来不少：

杜城“他对他的罪行倒是供认不讳，但每次问到他为什么要杀你的时候……”

杜城顿了顿，沈翊头一次在他的表情上看出了凶狠，就像是一匹狼：

杜城“他说……”

杜城“受人所托。”

——你们俩就像站在翘翘板的两头，只有永不相见，才能保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