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递

东海茶社。​​

一个少年抱着一摞灌城日报，跌跌撞撞闯了进来，不小心碰翻了木桌上客人的茶杯，杯口碰出了人字形裂痕，茶渍沿着桌角往下滴。​​​​

顾客“哎！哪来的毛躁小子！赔我上好的金俊眉！”​​

男子拉着少年领口不松手，龙四婷朝弟弟龙春使了个眼色，龙春从柜台后取了钱，跑去塞到男子手心，拿走了紫砂茶杯，笑了笑：

龙春“对不起先生，这是我们刚来的小伙计，他今天第一天来，您给通融通融吧。”​​​​

说罢，龙春低声对少年道：

龙春“沉香，还不跟客人道歉。”​​​​

少年很快平复心情，态度诚恳的道了歉。

顾客“算了算了，今天真是倒霉，刚从南长街游行人群跑出来，屁股还没坐热，连喝茶的兴趣也没了。”

男子悻悻离去。​​​​

龙四婷“沉香你这孩子，刚才干嘛慌慌张张的？”​​

龙四婷招呼沉香到茶社后屋，关了门问道。​​​​

刘沉香“我在南长街见到舅舅了……”​​

沉香把怀里的日报放进第三个抽屉里，心情有点低落。​​​​

龙四婷细眉倒竖，口气不善道：

龙四婷“今天的游行是不是又是杨清源带人镇压的？人是他杀的吧。”

刘沉香“不是他杀的……是军统四大杀手开的枪……”​​​​

龙四婷“那还不是他的人！屠杀中国人民的畜生！以后少跟我提他。”​​

龙四婷压抑着怒气，打开一个紫砂茶杯的杯底，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沉香，解释道：

龙四婷“国民党准备把日本117号细菌档案卖给美国，做军火支援交易，中央高层准备启用我党潜伏在灌城的高级卧底特工，代号‘天眼’，这段时间由他负责调配我们拿到档案，他是我们的最高上级。另外，他还有个重要任务，中央高层没有透露。”

沉香很快消化了信息，手指摩挲着纸条，眼神观察着紫砂茶杯上的兰花浮雕，杯口有个人字形裂痕，问：

刘沉香“四姨母，刚刚那人是故意洒了茶，你们实际上互递了消息，龙春给他的钱里夹着东西吧？”​​​​

龙四婷欣慰的摸摸沉香的头：

龙四婷“这纸条是‘天眼’给我们下达的命令，你带去给你爹，让他尽快按‘天眼’的计划执行。”​​​​

沉香拿着纸条，抬头看着龙四婷，斟酌片刻道：

刘沉香“四姨母，我今天还看到寸心阿姨和舅舅见面了，舅舅问她是不是敖闰的女儿。”​​

沉香把敖寸心的回答一五一十告诉了龙四婷。​​​​

龙四婷“糟，寸心露馅了……你回去跟你爹说，让他尽快转移敖先生。”

刘沉香“四姨母，您对舅舅是不是成见太深了……”​​​​

龙四婷“他如果能放了你娘，再把我党六十多条人命，和赣州那些无辜大学生的命还回来，我就拿他当人看。沉香，你虽然年纪小，但要分清敌我，不要因为他是你舅舅，你就对他抱有幻想。”​​

龙四婷劝诫沉香。​​​​

刘沉香“可我不明白，大家都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分敌我，为什么要自相残杀？为了和平，我们连学也不上了，可和平究竟是什么样的，我和龙春很模糊。为什么一家人要分两派，舅舅为什么不回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一起革命？”​​

沉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龙四婷十分心酸，她自己也时常想，新中国什么时候能迎来真正的和平，灌城每天都有人拖家带口的渡船逃离，还有多少支离破碎的家族为了争取和平，而牺牲在革命的路上。

敖寸心“四姐……”​​

敖寸心气喘吁吁的声音拉出了龙四婷的思绪。​​

龙四婷带着沉香开了门，只见敖寸心一身狼狈，眼里还有未干的泪痕，衣角还沾了血迹。​​

龙四婷“寸心，快来，先跟我把衣服换了。”​​

龙四婷让沉香先行报信，拉着敖寸心进了茶社长廊的最里间。​​​​

敖寸心“四姐，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惨……”​​

敖寸心低头慢吞吞系着粉裙的裙带，不敢抬头照镜子。​​​​

龙四婷“还问什么，沉香都跟我说了，傻妹妹。”​​

龙四婷拿着敖寸心换下来的衣服，把有血迹的一面藏到里面，

龙四婷“在灌城，游行被杀几个人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敖寸心听罢，心思一转，惊道：

敖寸心“那你还允许我去参加游行？”

龙四婷“他们国民党不敢动敖闰女儿的一根汗毛，敖闰是蒋钦点的民主领袖争取对象。”​​​​

敖寸心转过身，神情哀伤：

敖寸心“所以你们共产党收留我是早有预谋……我说你们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龙四婷“寸心你误会了，敖先生主动联系了沉香的父亲刘彦昌，他决定和我们站在一起，国民党想挟持你威胁敖先生倒戈，我们是为了保护你。”​​

龙四婷解释道。​​​​

敖寸心“刘彦昌？”​​

敖寸心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一时记不起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龙四婷“怎么了？难道你认识刘彦昌？”​​

龙四婷看着敖寸心皱眉，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敖寸心“我只是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