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
“嗯，是我。”
“不是，他最近情绪不太对，你帮我看着他一点。”
“网上有人骂他，他没和我说啊?”
“可能是市局最近有个大案，他怕我分心，没和我说。”
“这小孩……我今晚回去陪陪他。”
唐晓翼挂了电话，有些忧郁地揉了揉眉心。
小孩这段时间有些不太对劲。
市局最近在追查一个大案，唐晓翼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高中的小孩课业繁忙，以往他每天晚上回到家，小孩都还在写作业，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就会跑出来迎接他。
可是现在——唐晓翼打开门，小孩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胳膊压着写了一半的作业。
唐晓翼将人打横抱起:“多多，醒醒，到床上再睡。”
“……晓翼哥哥?”墨多多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见了唐晓翼担忧的神情。
墨多多挣扎着想下来:“我只是……我只是不小心睡着的，放我下来，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唐晓翼注视着他的眼睛，和他无声对峙着，良久，唐晓翼败下阵来:“……行吧，你还没吃东西吧?我去做。”
看见小孩慌忙掩饰的眼睛，他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唐晓翼是半夜起来解手，发现墨多多的房间门缝透出的光亮，才察觉墨多多失眠的。
“多多，睡不着吗?”
小孩好像被吓了一跳，看见推门进来的人是他才放松下来。
“没有……做噩梦了……”
唐晓翼叹了口气，睡在小孩身边，将小孩圈在怀中，轻轻地说:“睡吧，我在。”
唐晓翼不是不想问清楚，他甚至想过小孩要是不说就把他绑起来，但是揭露一个人的伤疤，等于是再让他受一次伤，他不愿意这么做。
墨多多什么错呢？
他只不过是写文发文而已。
有的时候发发日常。
有的时候发一张风景。
有的时候是和朋友的合照。
他有什么错呢？
为什么偏偏要抓着他不放？
哦……他暴露了性向。
“恶不恶心啊？”
“不愧是gay，就爱和女生玩。”
“高中生?怪不得文笔这么幼稚。”
他也曾辩解过，也有人替他说话，可这些全都被淹没在了更多的谩骂里。
他曾经在某个公益基金捐了一笔钱，可这事不知为什么被网友知道了，等着他的不是道歉，而是新一轮的谩骂。
“谁要你的钱啊？拿着滚吧！”
“虚情假意！”
……
“你怎么还不去死？”
呐，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是啊，他怎么还不去死？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死了，那个人会伤心吗？还是会生气呢？还是什么情绪都不会有呢？
死了，那个人会给他收殓尸骨下葬吗？
墨多多不知道。
“呵。”
他自嘲地笑笑，他可能是唯一一个因为被网暴出名的写手吧。
……
“唐队！有人跳楼！”
接到报警时，唐晓翼还在闭目养神。
“什么情况？”
莫名的，唐晓翼心里很是慌张。
“出事地点在XX小区，寻死者名叫墨多多，他从七楼高的地方跳了下来，现在还在医院急救，生死不明。事发突然，没人看见他什么时候……诶！队长，你去现场吗？”
唐晓翼在队员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心中的慌乱就难以压抑，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跑去:“去医院！”
赶到医院，急救室的门口围着一群人，尧婷婷，殷灵，唐欣，亚瑟，埃克斯，查理，洛基……还有两个刑警在一旁做笔录。
“队长。”
“唐晓翼……多多他会没事的，对吗？”尧婷婷哭着问。
查理失神地盯着急救室的门:“都怪我，我居然都没有看出来……”
“哥……为什么会这样？多多那么好的人，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想让他？，为什么啊？”
唐晓翼难抑心中苦涩，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急救室的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医生，他怎么样了？”唐晓翼抢先说。
“节哀。”
墨多多下葬的那天，下着小雨，来了很多人，昔日的同伴。羽之，DoDo，合作过的人，帮助过的人，他的读者，和他交好的写手，画手……这些人以前从未谋面，却因为同一个少年聚集在了一起。
少年的墓被盖上最后一捧土，早夭的花瓣带着清亮的水珠，飘落在墓碑上。
像是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
这一年，十七岁的少年永远的埋葬在了这个雨夜。他终于可以不用再长大了。
人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羽之队，还有DoDo，他们和埃克斯，亚瑟，西奥，温莎，乔治乔尼站在远处，看着跪在墓碑前的唐晓翼。
唐晓翼单膝跪在墓碑前，轻轻的放下一束玫瑰花。他吻上墓碑，一寸一寸的亲吻着冰冷的碑面。
“唐晓翼！”
“唐老鸭！”
“喂！大魔王！”
“唐……”
“哥……”
“晓翼！”
“晓翼哥哥……”
少年留下的唯一的遗书好像还带着少年的体温，他好像看到少年就站在自己面前，垂下眼帘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涩，又笑着对他说。
“喂！翼，我走了，别难过，好好的活下去，还有……我喜欢你。”
……
一吻落在照片中少年的唇上，他笑了笑。
笨蛋多多，我也喜欢你啊……
墨，我会酿一壶酒，埋在树下，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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