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三十前一天，妈妈说想和他一起出去逛逛街，毕竟他因为公司的事好久没有和家人在一起了，他和妈妈一起逛了商场，买了年货，在镜子前看着穿着妈妈为自己挑选的衣服，他恍惚觉得自己还是当初在上学的孩子。

妈妈帮他整理着衣服，看着镜子里的他：“儿子长大了，都比我高这么多了。”她轻叹口气“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女朋友。”

白凤无所谓：“我现在还是应该多忙事业。”

妈妈轻轻笑了笑：“那是你还没有遇到让你心动的人。”

听到这话，白凤看了她一眼，他父母的爱情说起来多少是有些疯狂，两个落跑的名门之后，发誓要在这个城市干出自己的事业，从最底层开始，用自己的一切去赌，一个大少爷，一个大小姐，愣是咬碎了牙合着血往肚子里吞，也总算是稳定下来，而且有了他之后，和两家老人的关系也缓和的多了。

白凤也认为这样的爱情很了不起，但是他也清楚，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得到，其实他更想要稳定的生活。

出了商场，妈妈说想去安静的地方走一走，然后带他来到了一个他从未踏足过的街道，虽然是新年，商店已经关门，但还是可以看到有用三轮支起来的摊子，在某处地上还有大片的油污，地上是被风吹散的白纸袋，和竹签。

“这条街啊，已经比过去好太多了。”妈妈笑着说：“你不知道过去这个时候，街上有多少蜷在路边的流浪汉。”

“我和你爸就在那边的居民楼里，三十多平米的房子，。一天只能吃两顿白水面，到是开心的不行，哈哈。”

妈妈现在笑起来已经有浅浅的细纹了，但是水亮的眼眸中还是当年少女的影子，那段日子很艰难，白凤清楚，但是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提起那个时候，总是一脸幸福。

慢慢的，脚下的水泥地变窄了，拥挤的楼房变得稀疏起来，很安静，和刚才街道上因为新年的缘故关门的安静不一样，这里似乎已经静悄悄的过了很多年了，安静的沉稳。

一条道路上，只有一个摊位，摊位上只有一位客人。树枝上的鸟儿叫了一声，从他的头顶飞过。

红色太显眼了，他几乎不用看到正脸就可以猜到是谁，只是，好像每次见到她，都是她不一样的一面。

走近了，正好，她的茶喝净了，就是不知道她起身会向那边走，不知道是会转身看不到他，还是会迎面遇见。

然后他看到了她的眼睛，迎着阳光，像一块成色绝佳的琥珀，阳光透到眼底，清澈的不用距离太近都可看得到眼瞳内的纹路，虽然被围巾蒙住了半张脸，但她的眼睛实在特别，已经是过目不忘了。

虽然之前见过她，但还是被这双眼睛惊艳到了，看着她的反应，似乎也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遇见，而且还被认出来了。礼貌性的打了招呼，各自离开了。

“你认识那姑娘？”妈妈没等他回答：“眼睛真漂亮，一定是个美人。”

不知道是不是刚从父母曾经的居住地和故事中走过来，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一无所有的两个人相互依偎时，那种满足感，是相爱。

赤练的眼睛太吸引人，总是能从中看到什么，她的眼睛像琥珀，并不单单是那澄黄的色泽，树脂滴落，可能会困住昆虫，经过几亿年的打磨，珍贵又寂寞。她的眼睛就是这样， 所以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赌场老板，不是赤练，而是一个女人，或者，一个女孩。

突然感觉有些凄凉，回到家，妈妈进了厨房准备晚饭，他突然接到公司电话，只好匆匆忙忙来到公司，没和家人吃上团圆饭。

在去公司的路上，看着车窗外的烟火，拿起手机，按下几个字：新年快乐。

在特定的日子，有几个简简单单的祝福，应该是两个孤独的人，最大的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