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放长线，钓大鱼

　　 方茴跑得脱力，小腿一软一头栽进了过路行人的怀里，一声惊呼，彻底引起了后头人的注意。

　　“那小妞在这儿！！”

　　后头一下子就燥了起来，方茴光听声音就差点吓死，一张小脸混着汗珠啪啪滴落，脸上的浓妆早就糊成一片鬼样，长发湿答答的粘在脸上，活像个女鬼。

　　“小姐，你没事吧？”

　　被他撞到的男人，狐疑地看着她，因为是个背光的角落，她没有看清男人的面孔，再加上高度的紧张，她根本没兴趣去看这个男人长得是好是坏。

　　“小姐？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对方似乎看出了女孩怪异的模样，疏离的慰问了几句，一手脱开准备离去。

　　“帮帮我！”方茴像是惊弓之鸟一样，猛地攥住男人的手，极尽恳切的嘶吼。

　　“求求你，帮帮我！”

　　“我不想死——”

　　今夜，微亮，吹着徐徐的北风，撕开了遮挡光明的虚云。

　　阴暗的角落里，男子的面容被一点点拨开，方茴的瞳孔不自觉睁大。

　　一头微软的褐发，两个耳垂边几根染着蓝紫的编发随意地散在耳后，一双黑眸静静低垂，右眼尾下垂着几个神秘的英文字母。

　　“你受伤了。”

　　那个男人低头从皮质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看了看女子的额头，指了指她的额角，递了过去。

　　“额头的伤在渗血。”

　　方茴也不知道这纸巾是怎么到自己手里的，那白色的纸巾上甚至还留着一丝柔软的温度。

　　那个男人走了，顺着月色笼罩在一片暖光之下，就好像天神一般。

　　触手可及的温度油然在心。

　　女孩的眸子不自觉渗出泪光。

　　忽然间——

　　“很晚了，回家小心。”

　　那长得像天神的俊美男子回头笑了笑，方茴绷紧了身体再也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滴落下来的泪珠，争先恐后地洒落。

　　“嘎——”

　　安静的黑夜被一道突兀的刹车声所惊，一辆黑色面包车，不偏不倚地停在男人跟前。

　　“？”他满脸问好的看了过去，一个叼着香烟面目表情的高大男子，冷冷地堵在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

　　“孙总！这丫头在这儿！”

　　“啊！放开我！！”

　　方茴被几个男人抓住，疯狂挣扎，一头黑发乱嘈嘈地糊在脸上。

　　“喂，你们干嘛呢？！”

被面包车阻断的男人，一脸震惊地低吼。

　　方茴看着他，用尽力气大吼。

　　“快跑！！”

　　“？”

　　他看着狼狈的女孩，甚至来不及多想，站在身后的那个男人，冲着自己吐出一口白烟，用着冰冷无情的声音吩咐道。

　　孙志彪“一伙的，带走。”

　　……

　　停在不远处的黑色面包车内，一道道监控无声的注视。

　　“北江刑侦大队警员沈翊，编号177505正式潜伏！”

　　闻言，车内所有人肃然起敬，一个个标准而肃穆的军礼，赫然而立。

　　张局看着最后出现在视频中央的男子，目色炯炯，思绪远去。

　　那日在北江办公局里，沈翊对着自己说出的最后一番话，恍若往昔。

　　沈翊“张局，临走前，我还有一个请求。”

　　张局“什么？你尽管说？”

　　沈翊的眼睛很好看，时刻都是晶亮动人的，只是今日的他，眸中似乎多了一股蠢蠢欲动的狂热，他开了口，那个样子，好似又看见了从前的他。

　　——那个高傲目空一切，桀骜不驯的少年。

　　沈翊“请把我暴露在视线之下。”

　　张局“什么？沈翊你要知道！”

　　沈翊“我是一个警察，知道剿灭罪犯的艰辛，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性命，就让过往同胞的努力付诸东流。”

　　张局双眸圆睁，看着她，渐渐的有了想法，她不禁反问。

　　张局“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沈翊“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吗？我有准备。”

　　淡淡的一句死，他说得那样轻巧。

　　暴露，对卧底意味着什么？

　　……不单单只是死，这么简单。

　　沈翊“线放得长，鱼才钓得大。”

　　他静坐着，挂着笑，幽深的眼底燃着疯狂。

　　沈翊“说不定，水深处还有大家伙呢。”

　　原来这须臾数年，藏在他骨子里的骄傲、野心从未有变，时间的打磨让他学会了隐藏，把野心和疯狂溺在心底，努力压制，一面温柔，一面桀骜。

　　——沈翊终究还是那个沈翊，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