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亭踌躇着开门,枝头的百灵鸟兀自啁啾,通身的雪白羽毛,小嘴红唇,正搔首踟蹰地将目光送向她。
阳光透过枝丫筛淡日影斑驳地落在沐亭的脸颊上,白得几乎透明。
幸好她在来之前就把那套道袍换下了,不然在这些正宗门派面前班门弄斧。
她铁定会被归于不伦不类,败外门风的那类人,说不定还会被贻笑大方。
正要抬手叩门,一个虎头虎脑的小道士露出了脑袋,年岁大约十一二岁。
生得十分白净稚嫩,打完哈欠后扫着精明的黑眸往她上下打量。
“我师父还在里头品茶,施主是捉鬼还是超渡?”那小道士早已司空见惯。
日日有人上门求驱鬼,不是为亡人超渡就是驱除一些孤魂野鬼,或为家中念经求安定。
“不捉鬼,也没什么人要超渡。”沐亭如实回答,又提起青衫白裙,脚踏起绣花鞋。
“今日前来是来请教驱鬼事宜……还请小道长引见。”
小道士不由心想既不是驱鬼又不是超渡,还是来请教驱鬼事宜的,好大的口气。
小道士一改慵懒敷衍的姿态一下子挺直了腰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如此,这边请……”小道士腾出一个位置,恭恭敬敬示意沐亭进屋。
甫一进门,道观的牌匾便从天而降,硬邦邦砸在她的后头,要是她慢走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沐亭杏眼一瞪,缓缓地回过头,枝头上的百灵鸟还在叽叽喳喳个不停。
她连忙转过身,面上泼澜不惊,后背早已起了一层冷汗。
“施主莫见怪,观中多年未曾修葺。这牌木难免陈旧了些。”
说话间还十分利落地拾起牌木放置一旁,仿佛习以为常。
得亏她命大,就这块牌匾,她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这地多少有点瘆得慌,也罢,她还有要事在身。
里头的人打了一口酒嗝,“啪”一空酒壶从里头骨碌碌滚落到沐亭脚下。
沐亭眼皮一惊,不可置信,这就是小道士说的在品茶?
沐亭忙将不解送到小道士面前,忍不住开口,“道士也可以喝酒?不是应该戒酒戒……”
“施主,这您就外行了,道士分很多种。别说喝酒吃肉了,有些还可以娶妻生子呢。”
沐亭皮笑肉不笑,“多谢小道士为我解惑。”
“师父……,来客了。”小道士忙上前,殷勤拿起酒壶,亲切呼唤自家师父,也小小寒暄几句。
里头卧躺的人起身,一八字黑青色胡须垂于嘴唇两处,头发有些灰白。
皮肤黑里透红,横眉冷对,目光炯炯有神,直接瞪向了她。
“恕老道已有徒弟了,请教什么的,施主另寻高明吧。”
几道劈头盖脸的话一落,沐亭顿在原处,这……这是变着法子赶她走?
“那……那什么。我有酬金,道长可以打些酒水喝。”
沐亭眼睛一转,连忙亮出底牌,不得不说江兄的银两给的实在是太给力了。
闻言,那道士跟小道士一改常态了,目光直盯钱袋,就差把这袋银两盯出一个洞出来。
“施主请坐。”道士在示意沐亭坐下的同时,还递去一口茶。
“老道虽无法指点一二,但有一些经书可以赠予你。”
受到师父示意的小道士忙从隔间里搬出一堆经书,正所谓人不可貌相。
别看小道士人小,这些个经书均是小道士一人搬出,人家师父就自个儿正襟危坐,细细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