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城堡前的争吵

　　三点差五分，哈利和罗恩离开城堡穿过场地向海格的住处走去，没想到会遇见德拉科。

　　“又来？”罗恩非常的不耐烦，“你的猫不在哈利这儿！”

　　德拉科没理罗恩，直接问哈利：“你们要去哪？”

　　“关你什么事？”罗恩一想起那三分就不爽，又顶上一句。

　　哈利看见德拉科眉头一皱看起来要发作了，拉了罗恩一把，简单地说：“海格邀请我去他那喝下午茶。”

　　德拉科眼里顿时流露出一种嫌弃的感情。

　　哈利眼色一沉，拉着罗恩转身就走。

　　“等等，我也要去。”

　　哈利回头。阳光底下德拉科的头发折射出金色的光——说起来，平时在室内的时候，比起其他人阳光一样灿烂的浓郁金发，他的浅金色头发更像月光的颜色，带着一丝夜色的凉意。他下巴微抬，褐色的眉头耸着就要碰到一起，一副“你不带我去我就揪着你不放”的模样，眼神里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明明这人一个月前还嫌弃海格是个“仆人”呢。

　　德拉科决心要去见识见识那个哈利·波特说聪明的家伙到底聪不聪明。“住在学校场地上的一间小木屋里，时不时地喝醉酒，玩弄些魔法，结果把自己的床也烧了”这些话是他从父亲那里听来的，这一听就是一个粗俗野蛮的巫师，可哈利·波特却反驳他，让他恼火。

　　“你去干什么，”罗恩一点都不愿意待见德拉科，“海格邀请你了吗？”

　　“哈利·波特说的是鲁伯·海格邀请他去和下午茶——他难道就邀请你了吗？”德拉科懒洋洋地说着，随意地斜觑了一眼罗恩。

　　高高瘦瘦的男孩被这个比他和他朋友都矮的家伙说得一口气顿时卡在喉咙里出不来，羞恼地眨了眨长着一层淡橘色睫毛的眼睛，脸上的雀斑红得像火星子。海格确实没邀请他，但罗恩确信，如果海格认识他，一定也会邀请他的！

　　但他还没来得及呛回去，哈利就问了德拉科同样的问题：“你去干什么？”他凝视着德拉科的眼睛，声音像冰泉一样流出，“你不是看不起海格吗？去他的小屋做客，会脏了你高贵的鞋底吧，马尔福少爷。”

　　罗恩嗤地笑出一声，又觉得被笑话的人就在眼前呢，这样直白的发笑是不礼貌的，于是立马捂上了嘴，却又在手掌底下继续笑。

　　德拉科被那句极具讽刺意味的“马尔福少爷”气得浑身发抖。他觉得太奇怪了，怎么每次都是这样，这个长着一头乱得叫人糟心的黑发、戴着愚蠢眼镜的小子总是能轻易挫败他，让他失掉马尔福家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冷静周旋的能力。

　　眼前那双覆着乌黑浓睫的眼眸翠绿得没有一丝杂色，这双男孩从母亲那里获得的眼睛大而有神，绿得深浓，让人过目难忘，甚至是一眼惊艳。而现在这双眼睛正在释放寒气，好像能直钻进人心里。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要再被轻易激怒，说：“难道不是吗？他不就是个仆人吗？”

　　“他是猎场看守！”哈利的眼里亮起愤怒的光，“就算海格真的是个仆人又怎么样，仆人就不要去尊重了吗？”

　　德拉科怔了一下，忽然笑了，说实在的，他不尊重仆人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解释是可笑的，于是带着轻浅的笑意，懒散地问：“那么请问波特先生，我要怎么做，才算尊重那个粗俗的猎场看守呢？”

　　男孩讥诮地目光刺到了哈利，从一个月前在摩金夫人长袍店第一次见面，再到如今成为同学五天，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憎恶过他，甚至于憎恶他的表哥达力。

　　这是真的，他很高兴在那一天一个陌生的孩子愿意和他搭话，他以为他即将拥有一个朋友——他从来没有朋友。小慧金区那些孩子都离他远远的，他们害怕达力以为他们是朋友，因为达力会连哈利和他的朋友一起揍。

　　他没人可以说话，整天独来独往，坐在班级靠近堆放清洁工具和垃圾的角落，站在队伍的最后，体育课没人愿意和他分到一个小组……他被所有人故意遗弃在角落里，然后又成了所有人眼里的怪胎：一头凌乱的黑头发，藏在厚重眼镜后面沉默的神情，穿的破破旧旧，身材瘦小，气质阴郁，永远站在一边，没人愿意主动靠近。

　　所以在德拉科·马尔福向他搭话的那一刻，他被无视惯了的心泛起了涟漪。可实际上，这却只是史上最伟大的巫师梅林和他开的一个玩笑。那男孩根本是达力的翻版，被宠得任性又自大，说出的话一句一句打破他那一点可怜巴巴的期待。

　　他做不到把达力打翻在地，也逃不出女贞路四号那座小屋，于是习惯了忍耐，所以再多忍耐一会儿一个德拉科·马尔福又有什么难呢？

　　但现在，哈利感觉他心里有什么东西陨落了，他看着那双灰色的眼睛，阳光下那双阴云密布似的眼睛给人的感觉也很冰冷。或许是他期待着，所以现在失望大了。小孩子的心意就是这样，就像尽管姨父姨母对他并不好，但他仍隐隐期待着会不会在生日那天收到一份礼物，而现在他已经过了十一个无人在意的生日啦。

　　一个月前生出的那点期待在一点点瓦解，他冷冷地说：“马尔福，你太自以为是了，像你这种人永远也得不到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德拉科已经是第二次听哈利说他自以为是了，他很火，但是听到后面那句话，他不解起来，这句话和现在他们之间说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他永远也得不到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不可能，德拉科·马尔福从来没有想要却要不到的东西！他想讽刺哈利·波特，让这人清楚这话非常可笑，却又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知道这话到底是什么含义。隔着透明的玻璃镜片，他看见哈利眼里的厌恶，竟然有些害怕，心底掠过一丝凉意。

　　“罗恩，走吧，我们耽搁太久了。”哈利垂下眼睫，掩住他的眼神，再次转身离开。

　　看着两人的一步一步远去的背影，德拉科忽然茫然起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来着？哦，对了，本来他正坐在图书馆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写着家庭作业，写得有些累了，就到窗户边站了一会儿，却看见城堡前的草地上走过两个人影，蹦蹦跳跳着，脚步轻快。

　　“海格才不是仆人，家养小精灵才能叫仆人——哦，就是一种专门服侍巫师的生物。像马尔福那种家庭，家里一定有很多家养小精灵，它们愿意伺候他，对他恭恭敬敬，把他捧得高高的；可海格是一个巫师，没有一个巫师会愿意愿意对谁卑躬屈膝。”

　　罗恩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远远的却清晰的传进德拉科的耳朵里，把德拉科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过说起来，那群食死徒也就像是神秘人的仆人呢。听说他们见到神秘人的时候，要恭恭敬敬地跪地亲吻他的袍角……而马尔福的父亲就曾是个食死徒，要是神秘人还在的话，没准以后他自己也会是一个食死徒吧——给神秘人当仆人。”

　　哈利心里一片沉默，背后响起愤怒的尖叫。

　　“闭嘴，你这个住地洞的黄鼠狼！”

　　罗恩的脸色腾地红了，脚步猛然止住，回身吼道：“难道不是吗？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臭白鼬、小食死徒！”

　　或许那句“小食死徒”说得确实过分了，哈利看见德拉科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单薄瘦削的身体甚至在颤抖。

　　他从口袋里抽出了魔杖。

　　罗恩也立刻这么干了，梅林知道他老早就想用魔法教训德拉科了，为上次这人在火车上羞辱他家庭的事。

　　“门牙赛大棒！”

　　“火烤热辣辣！”

　　眨眼间，两道光分别从他们的魔杖尖端射出来。一道银色的光芒和一道淡橘色的光芒，远远的却准确的撞在一起，空气里顿时弥漫出一股烧焦的味道。但只一秒，两道光束就啪的消失不见了。他们还想继续喊出魔咒，一道清晰尖锐的女声打断了他们。

　　“住手，你们怎么能在城堡里私自使用魔法！”

　　“哦，梅林的胡子。”是赫敏，女孩气冲冲的往这边赶，罗恩的表情瞬间就跟见了鬼似的，“这里已经出了城堡了！”

　　“不管在那里都一样不能私自使用魔法，要是你们受伤了怎么办，你们还什么都没学会！”赫敏说话的口吻就像麦格教授。

　　罗恩一眼看见她怀里还抱着小猫哈妮，转头对德拉科说：“看，你的猫，你找到她了，赶紧抱着你的猫走吧，臭白鼬！”

　　德拉科气得心脏突跳，小猫从赫敏怀里一跃而下，眼神锐利，径直冲向罗恩，吓了他一大跳，一下子躲到了哈利身后。小猫扬了一下头，迈着优雅的步子从他们身边过去了。

　　“她去哪？她主人不就在这呢？”罗恩拍了拍他受惊的小心脏，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怕这只一看就没什么杀伤力的小猫。

　　小猫突然停了下来回头一看，罗恩猛地一缩脖子。

　　“喵。”

　　几个孩子站在原地，罗恩和哈利面面相觑，“这是让咱们跟上？”罗恩迟疑地问。

8.海格的下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