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降谷零现在正坐在一辆车上，不是逃跑用的从路边捡来的车，而是正正经经的警车。

　　他并没有想到女孩会用枪，更没想到她竟然开了枪，杀了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降谷零面前消逝，即使他是罪人也无法让他接受并直视菜菜子。而菜菜子相比于他要冷静得多。

　　不是降谷零报的警，因为那时的他已经惊到无法思考，到底是履行职责责骂女孩儿，并把她送上法庭，还是带着女孩逃走？少女并不信任这个社会，并不信任警察。降谷零知道应该报警，这样才会真正拯救她。

　　但还没等他找到电话，一队手持枪械自称公安的黑西装就闯入了房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在场所有人控制住，大多的枪都指向了还有行动力脸上还沾着血的降谷零与枷場菜菜子。

　　领头的是个带墨镜的短发女性，一走进这个房间，身上所透露出来的那种风度与气场让在场人也都不经紧张起来。只有菜菜子正眼看着那个女人，从女人一进房间就一直盯着她。

　　女人进来之后，只是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淌血男人。抬腿绕过男人的身体，拿出证件。“我是公安分部的川瑾涟，你就是枷場菜菜子吧…”

　　“我见过你。”菜菜子明显已经恢复了平静，对于架在脖颈之上的枪管她没有一丝恐惧。她只是无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呵，很好，那么回答我，你与你姐妹的养父是不是一个叫夏油杰的男人？你是否是盘星教的成员？”

　　最先询问的竟是与死掉男人无关的问题，仿佛女人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但最让降谷零惊讶的还是女人口中提到的那个男人的名字，夏油杰！养女…是那个男人的…降谷零想到了曾经一拳将他打倒在地的长发男人。

　　“是。”简洁的回答，降谷零转头看向这个刚刚结束一个生命的少女，她看起来还只是一个高中生。背负的这些足以让她的未来一直染在灰色世界当中。

　　“很好，带走。”女人露出邪魅的笑容。“你不立刻将我杀掉吗？”菜菜子问女人。“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的身份还没真正确认呢，我们可是公安，可不能随便杀人。”说着女人注意到降谷零。

　　“你也是这个村庄里的人？”

　　“他是和我一样被抓来这的试验品。”菜菜子最先为降谷零正身。

　　“是吗，那就把他也带走。”

　　降谷零听到他们自称公安，自然配合工作。老老实实被逮捕。与菜菜子走出房间，美美子也被西装男带出。女人一声令下，西装男们全都举起枪柄，对准房内的壮汉，一阵扫射。降谷零还没反应过来，房中人就一个不剩全都倒下。降谷零睁大眼睛，对着女人就是大吼：“你在做什么？你杀人他们，为什么？”降谷零还想着他们是公安，没有说得太过激。

　　“怎么，你很在意这些想取你性命的罪人？这就是公安的风格。是命令。”

　　降谷零对女人说的话非常愤怒。“开什么玩笑！他们可都是人命！不明是非夺取别人的生命，我不相信公安高层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你们，根本就不是公安！”

　　什么不会随便杀人？

　　“你很了解公安吗？这就是公安的行事作风。”女人眯起双眸，含笑说道。

　　“这才不是公安，我就是一名公安警察！”女人直接乐了，哈哈大笑起来。“公安怎么会被抓住？间谍吗？”降谷零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了。如果他们是组织的人……

　　让降谷零不安的话传到他耳中。“你，没杀过人？”降谷零抬头，看到面色凝重复杂的女人。“什么？”

　　女人沉默几秒，看了一眼菜菜子，菜菜子将头转过去。“哦～你是公安？”降谷零这回没回话。“呵，你不是里面的人。是通过正规的警察考试成为公安的，所以你是新人，不明白‘我们’…”

　　“我们？”

　　“就是‘公安系统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特务虚部’。简称‘咒虚’。”

　　咒虚？此时的降谷零不知道，这个名字超长超拗口的公安支部将影响自己一生，也将从此奠定他未来在组织中成为一名神秘主义者的基础。也许他也想不到，早在他幼年时期，就与这个神秘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专车上，当然是专门的标准的押送罪犯的车。

　　菜菜子低着头，两边的西装大汉夹着她瘦小的身躯，她甚至无法正常活动，只能抱紧胸口的布偶，听说是美美子的玩偶。被菜菜子看得很重，仿佛布偶是美美子的化身。

　　降谷零还是被他们带走了，反抗无果对方有武器，降谷零也不能无意义地牺牲吧，他还要向上级汇报工作，还有苏格兰。知道自己身份的丹羽逝究竟会对同为公安的苏格兰做什么？自己被抓入这个地方是不是她的设计，以及这些自称公安的人……

　　降谷零和菜菜子在密封的车厢里，没有光亮。两人也互相不去看对方。降谷零此时并不能说点什么，沉默着沉默着…突然开口：“什么是猴子？”

　　提到‘猴子’二字，车厢里各自分散的视线全都汇聚在二人身上，女人似笑非笑。车厢里的气氛诡异起来。

　　菜菜子抬眼看了眼降谷零，抱紧了布偶。“怎么，连你也要教育我？”

　　“…我从小就是接受这种教育，它能让我有自信，能被世界接受，让我有同伴，有家人。我，就是讨厌‘猴子’。”

　　降谷零不明白什么才该叫做猴子，也许是作恶的人，一个群体的统一称谓，不然女人不会做出这等表情。

　　“猴子…”降谷零慢慢咀嚼这个词。好像听人叫过……

　　车子不知开往何处，女人也没有说。直到车速变慢最后停下，两人知道，到了。

　　手铐脚镣是一早就套好的，让降谷零放心的是，这里没有普通民众，没有记者，但这也是他所担忧的。周围只有巡逻的警卫，但他们到底是不是警察…降谷零知道，眼前的人的的确确都是真警察，但他自己不敢承认。

　　“这是戒烨木监狱，你们就在这呆会吧。”正常的程序可不是先把嫌疑人带到监狱关起来，这个监狱也是从未听过。

　　降谷零与枷楊菜菜子一起被带往监狱内部，这所监狱看起来规模大，但关的人是真不多，一路上根本看不到几人。只有进入狱房时才在周围有一排看热闹的，不过都呆在牢内。

　　“哟，怎么连这种小姑凉都被抓来这了？还跟我们这群杀人无数，嫉恶如仇的大罪犯待在一起。‘戒烨木’平常罪犯可进不来。”一个身高不低，半边脸被密布的刀伤缠绕，露出一口大牙的白衣男子对着菜菜子挑衅。

　　菜菜子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让那个男人很不爽，奈何狱警在旁，他暂时也不好做些什么。想着在之后的日子里，好好照顾新人。

　　这监狱里的人似乎对新来的菜菜子很感兴趣，对降谷零则全程无视，毫无存在感。周围人议论纷纷，有人对女孩有印象，但迟迟想不出来是谁。有人则是直接认出菜菜子的真实身份，似笑非笑地看戏。

　　在众多谈话中降谷零听到最多的还是：这什么大人物？被送往这？什么人都有可能，也许是那五条悟的私生女呢！这不可能，那位还没结婚吧，小孩子，谁高攀？

　　欸，这一提到五条悟就会想到那个人…话说，他似乎也有女儿吧。都是养女，五条悟夏油杰他们俩的八卦谁人不知？都有两个养子女。

　　这夏油杰是谁？你是老人吧…欸，别说了，“他”看过来了。

　　“丫头…”

　　降谷零身前的菜菜子停下脚步，随着她呆滞的目光一同看去。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降谷零有些难以置信。紧接着他就被狱警强行拖走了。

　　降谷零只当自己看错了，他与菜菜子分开，被安排住在一个单独的房内。监狱牢房还是万年不变的铁架。他的对面是一个手拿诗集，身穿黑色衣服的长蓝发男性，他躺在狭小的石板床上翻阅着那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蓝发男人的脸上有一道道缝合线交汇，仔细一看，他身上几乎到处都是缝合线，每个关节处都有。

　　降谷零没事做，看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也不搭话。倒是蓝发男人先开口：“嗨，你是我第二十个狱友，先前的狱友都被我杀死了。你要小心啊。对了，我叫真人。”他对着降谷零摆手打招呼。

　　降谷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真人看到降谷零好玩的表情，也被逗笑了。“哈，骗你的啦，他们都是因为看不过我才故意不让自己被安排在这里，离我很近的地方的。你很有趣耶，是抓错人了吗？你不像是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