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某处。
榻上的人如濒死的鸟雀奄奄一息,衣衫褴褛,肩胛骨露出黑得发紫的勒痕,双手白骨深深可见。
涂山璟紧抿着唇,一边擦拭小六额角的冷汗,一边小心翼翼替他剔去腐肉,心疼道,“小六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辰荣军师若遇难处,可以来找我,不必次次让小六以身犯险。”
那批丢了的药材他可以派人再去寻,或者是去和轩交易,去另想办法,万千方法根本不需要小六去以安危涉险。
榻不远处,案桌旁的男子生生捏碎了茶盏,唇畔笑意寸寸变冷。
“那是我和玟小六之间的事,与涂山公子并无干系。”
“小六的事就是我的事,军师以后不妨直接来找我,不要再为难于她。”
璟上完药,用纱布包扎伤口,再替小六拉好衣裳,系好腰带,整理头发,每一个动作自然极了,无比尽心尽力。
小六再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黑暗。
“李小花?”小六试探出声,“李小花在吗?”
无人应答。
小六欲抬手摸向眼睛,有人及时止住了他的动作,小六这才后知后觉,他的手似乎被纱布包得像两只大粽子。
另外,不用想,角丽谯那一掌后,他这是又穿回来了。
身旁貌似坐着一个人,小六凝神看了一会儿,视线才逐渐恢复,不太相信地叫:“你是十七,璟?”
“是我。”
涂山璟眼睛划过一道失落,“小六,你要不要喝东西,我去给你盛肉汤。”
他起身离开,小六这才打量四周,很粗糙简单的木头屋子,地上铺着兽皮,很是熟悉的风格,以及桌案旁坐着一位神色淡淡的男子。
“相柳,是你!” 小六又一次惊讶道,“是你和璟救了我?”
一段时日不见,相柳眉宇间的寒霜更重了。
“确切来说是涂山璟,他来请我救你。”
小六喉咙溢出轻微的应声。
“喔~”
小六不说话了,相柳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呆躺着或呆坐着。
忽而。
一道声音如幽灵般骤然提问。
“你不恨我?”
小六一个激灵惊得摔下床榻,眼看要磕得额头红肿,不期然落入一个冷冽的胸膛。
“养个伤还如此蠢笨。”相柳微微拧眉,不甚温柔地将小六扔回榻上。“也不知道涂山璟看上你什么了。”
小六眼神茫然,不爽反问。
“我这刚醒就挨你骂,还有,我为什么要恨你?”
相柳突然笑了,莫名其妙来了句。
“呵,睡了一觉睡傻了,涂山璟倒是比你更在乎你自己。”
啊?
小六没听太懂,嘟囔着。
“关璟什么事,对了,这是哪,辰荣军中吗,喂,开下窗呗,太闷了。”
相柳冷眼望向小六,身体却很诚实地推开了窗户,山风吹进来,小六深深地吸气。
“谢了啊。”
璟端了碗进来,喂小六喝肉糜汤。小六饿狠了,却不敢大口吃,强忍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喝完肉汤,璟又倒了一颗药丸给小六,“含化。”
小六含着药丸,思绪却不自觉神游到李莲花那边,当时形势危急,他变身狐狸精挡下角美人一掌后,也不知后续发生了什么,希望铲屎官可千万不要出事,还有方多病那个二愣子,但愿能及时发现他们正境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