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牛为乐

已经是凌晨，冷风从空旷的无人区呼啸而过。

天空黑沉，星子零零散散分布，发着微弱的光。

宋祖儿开着手机灯，身后跟着王俊凯，毫无交流地往前走。

直到离房车有点距离了，她才停住脚步，心里疯狂猜想：

宋祖儿影帝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难道要跟她手牵手上厕所吗？

不觉得尴尬吗？不需要避嫌吗？

他的助理看见自己跟看见洪水猛兽一样，他本人怎么这样？

难道，他真的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不对，宋祖儿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王俊凯抱着手臂，饶有兴趣地看着前面女人清瘦的背影，他不说话，等着对方自己撞上来。

不出意外，宋祖儿回头了。

宋祖儿头皮发麻地说：

宋祖儿影帝，就这儿吧，您别往前走了。

王俊凯轻笑，眼神微微变化，有些逗弄意味，只是黑夜让人察觉不了。

王俊凯都一起睡过了，怎么还这么生疏？

要说王俊凯有什么爱好，那只可能是逗猫。尤其是，眼前这只猫，似乎比他的英短更加有趣。

一次两次的说这种意思模糊的话，宋祖儿忍不住憋气：

宋祖儿王影帝，王前辈，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您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王俊凯挑眉，语气有些愉悦：

王俊凯我说的是睡在一间房，你在想什么？

宋祖儿顿时噎住：

宋祖儿……

她无话可说了，跟王俊凯永远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

宋祖儿您可以止步了。

王俊凯举了举手，不无遗憾地说：

王俊凯好的。

宋祖儿走一步，三回头，就怕王俊凯再跟上来。

好在王俊凯这回说话算话。

在远处上完厕所，宋祖儿正往回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四周静得过分，人在面对危险时总会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就像此刻，她脚步一顿。

莹白的手机光打了几转，照着远处，正对上一双黑漆漆的、泛着润泽的眸子。

这瞬间，宋祖儿心脏狂跳起来，连倒吸一口气都做不到，冷汗唰地下来，恐惧达到顶峰，她无声地往后退了几步，几乎跌坐在地，然后手忙脚乱地关掉了手机灯。

那是一只不知道什么物种的野生动物，目测距离不超过十米，宋祖儿感觉自己都能听见它粗重的鼻息。

勇气这东西，在前天面对棕熊时就已经用完了。

宋祖儿坐在原地心想，以后一定听金晨的，再也不接这种综艺了。

王俊凯宋祖儿。

王俊凯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一刻，宋祖儿感觉自己简直像是听到了天籁，也顾不得去想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王俊凯伸手，拉住她一边的胳膊，把人拽了起来：

王俊凯没事的，别怕。

王俊凯说没事，竟然真的没事。

等两人走出一段路，身后都没有别的动静。也是这时候，宋祖儿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男人的手掌宽大，但手指骨节修长，皮肉紧实，在这泛着冷气的夜里包藏着温暖。这一刻，仿佛艰难踏上的前路都有了支撑着的暖意。

然而宋祖儿忽然站住了，随即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宋祖儿不对。

王俊凯手心一空，没在意她的动作：

王俊凯怎么了？

宋祖儿我感觉它还在。

王俊凯竟然皱了皱眉，认真地说：

王俊凯我希望你的感觉是错的……

两人像约定好似的慢慢回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镜头慢放。

宋祖儿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打开灯光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果然，那只大体型的动物依然离他们十来米，却默默跟了一路。

似乎察觉到了它没有恶意，宋祖儿脑海里忽然冒出一种荒唐的想法：

宋祖儿它……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

事实证明，宋祖儿是对的。

这是无人区最常见的野牦牛，但它落单了。

两人靠近后才发现牦牛的肚子很大，是要生产了，四五六月正是牦牛产犊时节，会遇上也不奇怪。但宋祖儿瞬间慌张，面对一头要生产的母牦牛手足无措：

宋祖儿现在怎么办？

王俊凯脑子转得飞快，安慰道：

王俊凯你先冷静一下，以前演过接生的片子吗？

宋祖儿啊？

经他提醒，宋祖儿混乱的脑子里还真捕捉到了点什么，急急忙忙地说，

宋祖儿演过，我演过一个妇产科医生。

王俊凯好，你好好想想，你那时候是怎么做的。

王俊凯的声音始终不平不缓，稳定着她的情绪。

就在这时，起夜时发现王俊凯房车门没关的王源找了过来，他几乎要泣血而亡：

王源你！你们在干吗？！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宋祖儿没回复，尽量稳住声音说：

宋祖儿王源，把人叫醒，让他们开车过来！

王源？

王俊凯言简意赅：

王俊凯去！

王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源哦。

一分钟不到，四五辆改装房车开了过来，团团围住宋祖儿和王俊凯，众人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祖儿在中央大喊：

宋祖儿毛巾！热水！把我那件破了的冲锋衣也拿来！

事到临头她还想着不能弄脏影帝的衣服。

人群当中，一双手稳稳地把东西递给了她。

宋祖儿抬眼，正跟王俊凯对上，谁也没有躲闪。

宋祖儿有些犹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短短几秒，王俊凯冲她笑了笑说：

王俊凯宋祖儿，你可以的。

宋祖儿几乎立刻点点头：

宋祖儿嗯。

母牛持续痛苦地喘息着，泛着润色的眼睛里闪着乞求，泪水莹莹将要落下。所有人都能从它嘶哑的叫声中感受到这一行为的惊险。

没有一个人说话，众人全都挡在外围，眼错不眨地盯着宋祖儿的动作。

宋祖儿大气也不敢喘，精神高度集中，努力回想着曾经扮演产科医生时拍过的镜头。

房车遮挡，避免贼风吹入损伤母体。

她洗净双手，深入产道掐住牛犊胎头下颌。

用力要轻要缓，避免伤害母体和牛犊。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这时，王俊凯忽然靠近小声说：

王俊凯宋祖儿，水箱里没水了。

宋祖儿正在专心拉出小牛犊，她下颌绷得很紧，线条格外冷硬，几乎能感觉到她咬紧了牙关在说话：

宋祖儿没关系，有剪刀吗？

赵丽颖立刻说：

赵丽颖有，为了方便随时修改衣服，我们一直带着的。

宋祖儿托着牛犊，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的血腥味：

宋祖儿王俊凯，你来剪脐带吧。

强烈的紧张过后，她现在已经没有劲儿了，连微笑都是强撑着的。

王俊凯看着她疲惫的脸，点了点头：

王俊凯剪多少？

宋祖儿声音很哑，她满手是血说：

宋祖儿留大约六厘米。

王俊凯深深看了她一眼：

王俊凯嗯。

剪刀触及脐带的瞬间，母牛忽然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