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浊

“六点了，天梯已经开启了，我们可以开始攀登了，走吧！”白念的书签在她食指指尖转动，萦绕在上面的黑气瞬间笼罩了两人。

周惜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天梯，它是一棵极大的树。高低相近的树枝便构成了一层。它的果实半径百里，又大又圆，红彤彤的，仿佛一个个红灯笼，里面被挖空了，当做一个个收藏室。

“所以门在哪儿呢？”周惜把其中一个果实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竟然没找到进入的地方。

“你的信物就是你的门，你刚才怎么进来的，现在就怎么进去。”白念答道，“恭喜你，又找对收藏室了。”

“还有一件事。这里真的是一层吗？离地十米，这么高。”周惜惊讶道。

“当然不是，这里是三层，谁告诉你登天梯要一层一层去登了？你要是有足够的实力，一步登天也是可以的。”白念笑道。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周惜既期待又小心翼翼。真奇怪，明明自己在外面的时候，是那样的急不可耐，现在却多了一份耐心与庄重。

周惜闻言，立刻取出了昨天的那个铜镜，随后他瞳孔缩了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惊叫：“铜镜坏掉了！”

从刚刚拿到铜镜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那是白念作为低适应者为数不多可以使用的法器，她那样慷慨的送了自己，自己却……

“第一次登天梯就能达到这种程度，你很有天分嘛！”白念先是一愣，随后凑了过来，不觉笑出了声。

“对于攀登天梯的人来说，信物的被腐蚀程度，就是评判在天梯中级别最直观的标准，而腐蚀他们的东西，我们叫做知识的污浊。”白念取出了自己的书签，镂空雕茉莉的竹片书签很薄，仿佛经历了一场大火，被毁去了大半，剩下的部分也被熏的焦黑。

“请不要在意这些小事，对于天梯来说，这个小小的信物，又能算得上什么呢？”白念认真道。

“你今天说的话好像有点多，情绪也有一点激动，让我觉得很意外。”周惜奇怪道。

“都是一起登上天梯的人了，有什么可隐瞒的？”白念爽朗的笑笑，又神秘的凑了过来，“这里藏污纳垢，唯独容不下背叛。”

“那本书，你自己慢慢看吧！凌晨六点，天梯关闭，可记得要出来，别被锁在里面了。”白念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我得走了，再撑下去，恐怕云凝要生气了。”

“等等，这里也是你的棋盘吗？”周惜现在才醒悟过来，自己明明知道她状态不对，竟然任由她带领自己攀登的天梯。

“天梯的灵性很强大，它会主动学习和吸收每一任执掌者的灵力和技能，你现在身处它的棋盘中。”白念回答。

“好吧。”白念突然有些无奈的应了一声。

“怎么了？”周惜关心道，他看见她脸色更差。

“没。”白念淡然依旧，手中书签一转，黑气包围了她。

“女皇陛下。”白念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姐姐连自己灵魂少了一半都不知道，是多久没有登过天梯了？”嬴妺一脸不满。

“当然，本帝也有过错，我没想到姐姐，那么不关注自己，姐姐的灵魂修复的那么慢。”嬴妺冷笑道。

“我知错了。”强权之下，白念不能说什么，只得道。

“三个月后，我在七层等你。”嬴妺不容置疑道，然后不等白念说什么，黑气萦绕，消失了，“别担心，至少在我看来，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记忆中在海上的呕吐，和现实灵魂受到腐蚀造成的呕吐重合了起来，白念跪在了地上，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白念无奈叹息，三个月，是想要她的命吗？可她又能怎样呢？女皇陛下是个疯子，当年她能将自己扔在海上，只为了让自己学会使用禁忌法器，那么现在她也能为了让她登上七层，无所不用极。

白念并不打算违背她，女皇陛下一直都是清醒理智的存在，每个强硬要求的背后，都有她的道理，那这次她到底是出于怎样的考量呢？

她到底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