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向月明75

#张万霖#刘奕君#陆昱晟

“月儿，小叔要回去了。”第二天早饭后小叔说道。

“小叔，怎么突然要回去？之前忙着订婚，没有时间，正打算带你好好逛逛呢！”

“北伐军都打到浙江了，再不走，就要被困在上海了。”

“那也不在乎这一两天……”

“月儿，上海的十里洋场，我也算见识到了。这繁华的背后是各方势力的盘踞和争夺。昨日的订婚宴就可见一般。永鑫公司已经不仅仅是一家普通的公司或是社团，它已经被卷入政治漩涡的中心。你与张万霖留在上海，行事务必要小心，不要着急站队。”

“小叔，我明白。只是留给二哥他们的选择并不多，他们与工会积怨已久，北洋政府又是强弩之末。很多情况看似是选择，其实答案早已摆在眼前。”

“所以有些事要懂得避其锋芒。张大帅行事简单直接，爱憎分明，容易树敌，应该多学学别人，霍天洪圆滑老练，陆昱晟左右逢源。如今大局未定，有些事能不出面最好，出面也不要将事做绝，日后才有回转的余地。”

“如果不得不做的某件事，逼着你一条路走到黑，那怎么办，如何左右逢源？”

“那就早做安排，给自己留条后路，或者，别放弃继续做正确的事，给自己增加被对方选择的筹码。”

你思索片刻，说道：“我明白了。卷入两党之间的斗争是逼不得已，民族大义是正确的事。”你见小叔赞赏地冲你点头，继续道：“民族大义，月儿不会错，二哥也不会错。”

“我看你二哥，眼里没什么是非对错，好在还算听话。”小叔笑道。

你羞赧一笑，想起父亲的教诲和期望，“小叔，我是不是让你和父亲失望了？”

小叔摇摇头，伸手慈爱地摸摸你的头发，“我说过，人若有能力，不该独善其身，要尽量引人向善。我知道月儿一直在这样做。如今永鑫公司见不得人的勾当几乎没有了，上不得台面的买卖也停得差不多了。想来很多是你的功劳。改变一个恶人要比单纯地做个好人，难得多，功德也大得多。只是你用自己做引渡的小舟，苦了自己。”

“我哪有那么无私？二哥对我一片赤诚，我自然也真心待他。况且他本就有向善之心，只是被世情、欲望淹没，算不得恶人。”你急忙为张万霖辩白道。

“我不过说他是恶人，你就急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说完，小叔又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

“小叔！”你嗔怪道。

“余兄，月儿，你们说什么呢？”张万霖从屋外走到你们中间。

“张兄，我打算今天回保定。”

张万霖强忍心中喜悦，客气道：“余兄怎么这么着急？不在上海多呆几天？”

“这话说得没几分真心！”小叔笑着看看你与张万霖，“我若再不走，恐怕有人要急得翻墙了？”

你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还是张万霖脸皮厚，嘿嘿一笑。“翻墙也别有一番情趣！”

小叔停下脚步，认真道：“张大帅，我家月儿还小，你们尚未成婚，希望你做个守礼君子！”

“嘿嘿……一定一定。放心放心。”

你与张万霖将小叔送上火车。依依惜别之时，你看着小叔的面容，似乎看到了儿时的父亲，不禁悲从中来，时局动荡，保定也不太平，你们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初月别哭。等你们结婚时，我一定带你大伯二伯还有雁回一起来参加婚礼。”小叔将手从车窗伸出为你拭泪。

你从张万霖手里接过一个袋子，从窗户递进去。“这是给麒儿带的书。上次见面虽然不太愉快，他却没怪我这个姑姑，时常给我写信。这孩子最近对冶金颇感兴趣，我找了些这方面的书，小叔帮我带给他。”

“他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小叔摸摸你的头，“回去吧。万事小心。张大帅，照顾好月儿。”

“小叔保重。”

送走小叔，坐车回家，刚进家门，你尚未从离别的悲伤中缓过来，就听张万霖大声招呼道：“翠芝，给你家小姐收拾东西！今晚搬去张公馆！”

到了张公馆，所有仆人弟子列队迎接，向你问好。张公馆自然比你家宽敞奢华得多，只是你想到曾经有其他女人与张万霖一起在这生活过，心里很不舒服。

张万霖殷勤地领着你四处参观，来到主卧，招呼翠芝等人将行李放下。

“等等，我的房间在哪？”

“月儿当然跟我一个房间！”张万霖没想到你会有此一问。

“我不要！”你看了眼房间正中的大床，还有层层帷幔，气鼓鼓转身。

“侬怎么了？这家具都是我新换的，侬要是不喜欢，明天二哥带侬买新的。”

你不说话，径直往前走，见你突然生气，张万霖不敢拉你，只能在身后小碎步跟着，见你皱着眉一间间查看。所有有床的房间，你都不喜欢，最后选中了二楼书房。

“我睡这！”

“这连个床都没有，怎么睡？”

这是他平时办公的地方。张万霖御下很严，家里的太太、仆人没有允许从不敢进来。

“我就睡这。张大帅不许，我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