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识破

是无尽的混沌与黑暗的深渊。

恍惚间，沈翊在遥远的另一边看到了向来都是恶言相向的杜城，那张跟孙志彪一模一样的脸使得沈翊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他还看到了哥哥，是五年前倒在画室门口的哥哥，浑身伤痕累累，总是夜半惊醒，浑浑噩噩的度过好久。

然后是老师，跟师母两个人孤零零的，很是可怜。

最后是他自己，是七年前没有犯错的沈翊。他倔强、桀骜、自傲，是一个天才青年画家，受人追捧，不知所云。

还有那个红裙子的女人，很可惜，还是一样的模糊，像是一幅被雨水打湿的画，朦胧看不真切。

他看到了所有在生命中对他有很大影响的人，有好的有坏的，时间过得很慢，耳朵好像只能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

沈翊知道，那是鲜血的声音，是自己生命流逝的象征。

可黑暗很快变得混乱，世界在摇晃，黑夜在崩塌。

脚底扎实的黑色在飞速流逝，像握在掌心的沙子，随着指尖的缝隙越来越少、越来越稀薄。

再睁眼，身下是柔软的床，眼前是洁白的墙。

看来是失败了，沈翊心如死灰，眼神暗淡，睁着眼好久都一动没动。

“你不是我的阿栩，你到底是谁？”

幽幽的，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在他耳边，沈翊下意识一哆嗦，不由得攥住拳头。

一只手缓缓移动到沈翊的脖颈上，看似云淡风轻的抚摸着，实则随时都有可能收紧力道，送他离开这美丽的世界。

孙志彪死死盯着沈翊的脸，试图从中看出漏洞，可是没什么表情的脸让他无功而返。

“没猜错的话，你是叫沈翊。怎么样，割腕的滋味不好受吧？还想体会一下死亡的美妙吗？很可惜，我是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的。”

眼前这个人并不是沈栩，这是孙志彪经过调查发现的，同时也查到，沈翊是沈栩的亲弟弟。

沈翊睫毛颤了颤，自知瞒不住，就闭上眼睛死不说话。

同时心脏也在扑通扑通的跳，直觉告诉他，这会比在那间黑屋子里的日子更加难熬。

“医生检查过的，你的嗓子早就好了，还要跟我装哑巴吗？”

孙志彪步步紧逼，语气试探，危险又可怕。

一声轻笑伴随着默不作声的气氛变得逐渐胶着，那只强有力的手开始使上力气，慢慢收紧禁锢那段纤细的脖颈。

沈翊感受到了沉默的后果，脑袋充血，不受控制的扬起头来，想要呼吸到更多空气。

手脚不能很好的保持沉默了，不停击打着使得自己空气稀薄的罪魁祸首，胡乱挣扎着。

可是越挣扎便越危险，因失血过多变得苍白的脸色开始发红，没一会又变成青紫色，额头上的血管快要蹦出来，他大张嘴巴不停深呼吸，直到肺内储存的空气被榨干，眼睛瞪得溜圆。

终于，在眼前发黑的时候，那只手大发慈悲，瞬息松了力道。

“死有很多种法子，你若是想试，我们一轮轮来。”

男人凑近咳个不停的沈翊耳边，轻声道。

那张与沈栩一模一样的脸上此刻写着畏惧，不停的呼吸着久违的空气，身上冷汗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