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赎罪

男人带着明显情绪的话直直钻进了沈翊的耳朵，他不忿的瞪了杜城一眼，又悻悻低下了头。

好吧，杜城说的也没错，他的确没有经验。

牙尖嘴利的人儿没有反驳，看来就是默认了。

听到这个答案，杜城心底无声的乐了。

只要再努力一点，就一定可以让这小白脸打道回府，卷铺盖走人的！

沈翊“不会，可以学。我很聪明。”

沈翊一字一句，极其认真的对杜城道。看在后者眼里，就像一只猫信誓旦旦的对狼说，我也是食肉动物，可以和你吃一样的食物。

天真的小猫总以为所有事情都像曼妙的舞步一般，只要努力就行。

可现实不是这样，天赋往往决定了一个人往后的一生。

握了十几年画笔的人是不可能习惯手里的东西变成一把枪的。

瞧着沈翊认真的眼神，杜城不屑极了。

杜城“先把你身上这股紧张劲儿藏起来再说吧，一会老实在车上呆着，别下去给我丢人。要让那群混不吝的瞧见身边跟着一个连枪都不会开的，可不得让他们笑掉大牙去？”

沈翊穿防弹衣的动作顿住了，垂着的眼底蒙上一层雾霾，原来一开始自己就没被算进去。

他消沉了七年，也努力了七年，用尽全力想做好的一切，却没想到还是被那个人贬进泥潭，说的一事无成。

沈翊没再说话，只是右手悄悄溜进左边袖子里，指甲狠狠的划在皮肤上。

无人在意的角落顿时被划出一条浅浅的血痕，这样都能弄破，可见沈翊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手下动作不易察觉，青年垂着的眸子也云淡风轻，好像根本没有觉着这一动作有什么不对的。

因为沈翊已经习惯了，在衬衫衣袖包裹的严实的手臂上，早就有着断断续续的伤疤或者血痕，或长或短，有的年头很久，有的显然是刚刚出现的。

其实自从那句‘你根本不配做画家’开始，沈翊就再也不能笑着在画里随意表达情绪了，只有痛苦能给他带来清醒，可猩红的血液总是提醒着他。

那双本来干干净净只握画笔的手上，沾满了一位警察的血。

七年了，不管他怎么做，那个女人的样子从未清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所以...满手的鲜血也从未洗干净。

车内氛围明显低沉，前面蒋峰在开车无所察觉，身边杜城无所事事望向窗外，或许心底正盘算着到底怎样才能把人赶走。

而沈翊，只是默默低着头，慢慢的脱下身上穿了一半的防弹衣，小心翼翼的放在腿上叠整齐。

浑身上下透露着绝望的气息，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难受过了...

心脏一缩一缩的，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又松开，攥住又松开，有点喘不过气的压抑。

曾经有人对他说，那件事不能怪你，你也是受害者。

他也尝试着忘掉那件事，可是无论怎样那张愤怒的脸都消失不掉，还有一句句‘你不配拿画笔，你当不了画家’，在无数次午夜梦回时作为噩梦吓出一身冷汗。

所以，他是来赎罪的，无论遭受到何种待遇都没有资格生气，没有资格不高兴。

只要他的画像多拯救一个人、多破一桩案子，满手的鲜血就会少一点，总有一天会干净的，总有一天能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