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心结

夕阳沉入了地平线，暮色降临。宫女们引着暃在玉城皇宫中穿过将军殿，和昔日暃居住的启年殿，向启宸殿行进。皇宫里一切都没变，看不出半点一年前那场恶战的痕迹。

一年来，暃无数次在脑海中幻想着和晟重逢的各种场景，此刻终于到了启宸殿外。暃是如何也没有料到，晟并没有在殿前迎接他，再给他一个久违的拥抱。转念一想，也不必诧异，因为晟，此时已是玉城的国王，自己只是慕王，哪有国王在殿外亲自迎接王爷的道理。

暃跟随着宫女进入启宸殿正殿，一眼就看到晟身着一袭华服，坐于殿上，一个人神色黯然地喝着西域葡萄酒，眼神里尽是失落的灰色。暃想象中，晟和众人口中说的年少有为，治国有方的新任国王形象一致，应是意气风发，运筹帷幄，但眼前的晟和暃想象的玉城国王的形象反差极大，暃心中一阵抽搐，说不出的心疼。

“陛下，慕王爷已到。”领头的宫女禀报了晟。

晟抬了抬眼，便缓缓挥手示意宫女们退下：“都下去吧......等等，到御膳房传几个菜，就慕王爷爱吃的那几个。”

宫女们得令后便带上门出去，留下兄弟二人，久违重逢，太多话要说，两人竟不知从何说起。

暃先行了个礼，打破了这宁静：“臣见过陛下。”

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望着跟前的波斯地毯，有些微醺：“哥，玉城......有你的一半，我只是个代理国王，你我之间....不必多礼，别站着，过来坐。”

暃坐到晟的身旁，晟给暃斟了半杯酒：“今日高兴，哥陪我喝几杯。”

暃端起酒杯，将一年余心中的愧疚、思念及对晟的疼惜，与这夜光杯中的葡萄美酒一饮而尽。

“哥，别一下喝太多，你一年前受的伤不轻，想必现在也未完全恢复。哥，你受苦了。”晟抢下暃的酒杯。

“小晟，辛苦的人是你，我的不辞而别，让你承受了太多，是哥哥对不起你。”暃握住了晟拿酒杯的手腕。

晟缓缓站起身，背对着暃，突然笑了出了声：“哈哈哈....对不起我？你知道我这一年有多么煎熬吗？你知道为何留给你的封号是慕王吗？慕王......朝夕思慕，慕而不得......不是说好了一起拯救玉城，一起治国平天下，你却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打算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从你开始请教瓦里和千诺学习秘籍上的刀法，从你联系长乐公主布局密谋，安排飞鹰完成计划，为了救我独自深受重伤，为了让我安心做玉城国王而下狠心断绝联系......世人有目共睹，你，暃皇子，才是玉城的英雄，玉城之子，而我，晟，只是享受你用性命换来的玉城和平，这国王，我能当的安心吗？一年来日日夜夜活在内心的谴责与对你的愧疚中，我能开心吗？哈哈哈哈......可笑，实在太可笑......”

晟的笑声回荡在启宸殿上空，笑着笑着，突然变成了阵阵的抽泣声，身着国王华服的晟，没有了半点国王的样子，晟心底的重伤再次被掀开，再也压抑不住失控的情绪，瘫坐在暗红色波斯地毯上无所顾忌地放声啜泣起来，宛如一头受伤的小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