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市井奇遇

“张兄稍安勿躁，您的心情我理解，我需要收集一些线索，您也体谅一下。怜儿姑娘，你可记得凶手的模样，穿什么颜色衣服，身高长相如何，那凶器的材质如何，或者有什么气味或特殊的特点给你留下印象的？”狄仁杰问道。

“民女.......因为那人是个高手，动作很快，还戴着面纱，民女......民女还没看清他的面容，不过衣着没记错的话是白色的，身高约六尺的样子，凶器......凶器仿佛不是利器，但在他手里就仿佛变得很锋利，不是普通的刀剑。至于特殊的印象......可能当时我打翻了酒，感觉整个房内都是酒的味道，不过.......这好像和凶手没有联系，对不起大人.......民女多言了”怜儿紧张得双手揪起了裙摆。

“坊主，请问今晚给张公子上的什么酒？”狄仁杰道。

“嗯......这个嘛，小人有印象，是三十年陈酿女儿红，张二公子每次来都是这个酒才能满足雅兴哩！”娇娥不假思索地回答。

“噢？是嘛”狄仁杰踱步至怜儿所诉打翻酒之处，捡起一片酒瓶的碎片放在鼻下细嗅，一股浓烈的酒味夹杂着糯米的清香扑鼻而来。

“怜儿姑娘，你可记得是否是女儿红的酒味？”狄仁杰将碎片递至怜儿面前。

怜儿微倾身子，仔细闻了一会：“大人，怜儿觉得应该不是这个味道，那个酒香像是青涩的果子香气哩，就像是春天的味道.......”

“张兄，贵公子近来可否得罪过什么人，或与人起过冲突？”狄仁杰转向张员外。

“犬子近来并未得罪过什么人。只是平日有些贪玩罢了。”张员外冷冷说道。

“了解了。今日已晚，张兄节哀顺变，先带贵公子回去好生安置，大家也早点回去歇息吧，三日之内狄某人必查出真凶。”

长乐坊内众人散了去，张家几个家丁收拾了张成林的shi体，用马车拉回了张宅。

回大理寺的路上，狄仁杰交代元芳潜伏张宅打探虚实，关注最近异常情况，一并查探长安城内制作果类酒的酒坊。

翌日早晨，元芳气喘吁吁跑进狄仁杰房间：“大......大人，我有新发现，我有新发现！”狄仁杰睁开惺忪睡眼，饱满的胸膛从睡袍中半露：“什么新发现？”

“我看今早一个小丫鬟被赶出张宅，在后门哭得可惨，我便询问她，她道是张二公子小妾卢氏的贴身丫鬟。唔.......倒也不是小妾，只是张二公子强抢城西卢家小姐欲纳妾，卢小姐进了张府后不从张二公子，前几天张二公子失手打死了卢小姐，这不张二公子昨夜里出事了，张家不养闲人，就把卢小姐的丫鬟赶了出来，卢家也不是啥大户人家，只能忍气吞声呢。”元芳一股脑说个不停。

“噢？看来这张二公子风流成性，强抢民女还sha人啊。酒坊查得如何？”狄仁杰伸了个懒腰坐起，清晨的阳光映衬着他俊俏的脸庞。

“酒坊，对，酒坊，我昨晚看了长安城地图，今早找街坊打听了，城西永平坊、待贤坊，东市胜业坊三家酒坊都有酿制果酒，不过属下想，光凭一个果酒也查不出什么端倪.......”元芳咕哝道。

“元芳，今儿天气好，换身便服，陪我去西市王二婶的店喝个羊肉汤，然后逛一下西市同福沉香铺子吧！”狄仁杰说话间已梳洗完毕，他换上了雾蓝色便服，腰间的令牌也换成了平日里舍不得佩戴的玉佩，平日办案束起的发髻也换成了半束半散的发型，身型线条凸显出成年男子特有的魅力。

“可是大人……我们只有三天，不查案吗大人？”元芳疑惑道。

“你可知，真相往往藏匿在市井之中？快随我来。”说话间便大步走出房间，向西市方向出发。

王二婶的羊肉汤铺子的客人永远络绎不绝。狄仁杰以为自己赶了个早，不料已无空桌子。元芳瞥见角落一张四方桌只坐了一人，便道: “我们和那位公子拼桌吧，大......”人字还没说出口，立马被狄仁杰轻声打断:“以后穿便服时，叫我大哥就好……”元芳不愧是少年，反应极快：“大哥，我们和这位公子拼桌如何？请问这位公子可否介意？”只见元芳口里的那位公子身着天青色与白色相映的衣衫，容貌姣好，发冠上的璞玉淡淡光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贵公子。他挪了一下茶杯，露出皓齿一笑：“同是江湖中人，怎会介意，二位请坐。”

元芳招呼小二过来照例点了两碗招牌老字号羊肉汤。等餐的同时，狄仁杰听到隔壁桌几个衣着朴素的普通百姓谈论着昨晚张二公子的事。

“听说了吗？昨晚作恶多端的张二公子在长乐坊死于非命啊，我听说死相可惨了，真解气，他父亲张员外平日里没少派人搜刮百姓的粮食布匹，他张二公子也是个混世大魔王，不学无术，花天酒地不说，前段时间抢了城西卢氏之女，人家姑娘不从，嘿，还把人打死了，真是丧尽天良呐。”百姓甲说道。

“可不是嘛，他张二公子平日里没少在大街上猥亵长得不错的姑娘，见十分喜欢的，直接抢回家，我看他昨日是活该啊，也不知道哪位大侠，为民除害了，我是佩服这位大侠，他要来我家，我定好酒好菜招待。”百姓乙神采飞扬地道。

“得了吧你，你家粮食不刚刚被张员外搜刮去了嘛，我看你用石头沙子招待人大侠呢。”百姓丙打趣道。

狄仁杰总觉得事有蹊跷，这下得到了应证。“这位公子，不知对昨晚长乐坊一事可有耳闻？”狄仁杰开始和拼桌的贵公子攀谈起来。

“这位仁兄，昨晚的事，在下略有耳闻，生死不过人各有命罢了，不知仁兄怎么看？”贵公子风轻云淡地摇着手里的扇子，只见纸扇上苍劲有力写着“青莲居士”四个字，不像是这般年轻能写出的笔迹。

“公子可谓是超脱世俗，自在而居啊，在下认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包括那位杀了张成林的‘大侠’亦应如此。”狄仁杰话里有话。

“哈哈哈哈，看来公子在其位，谋其政，是位好官。”这位青莲居士道。

“大……大哥，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元芳慌了起来。

“在下愚见，这位公子可以多来民间走走，看看真实的世界，在下李白。”青莲居士补充道，“二婶，两位的羊肉汤我请了。”

狄仁杰心里不快，仿佛被人戳了脊梁骨，或是被人看到了赤身般懊恼。“元芳，走，到同福沉香铺看一看。”

沉香铺子倒是清净，长安城里若非大户人家，朝廷里，或是类似长乐坊的消遣场所，鲜有人消费得起这般高雅之物。刘老板正喝着茶，晒着太阳。

“老板，请问贵店里供给消遣场所的是那些沉香呢？今儿坊主让我们来采购沉香，我们没经验，不知该采买何种类型的，买错了怕主子教训哩。”狄仁杰道。

“唔……好久没人过来啦，一般乐坊，曲艺坊采买的是筏沉，水盘，灵秀这几种吧。”刘老板抬眼道。

“不知这几种香有何奇特之处呢？还请掌柜的不吝为我们解答一下。”狄仁杰作揖道。

“筏沉幽香凝神，水盘沁香入脾，灵秀嘛，香味清新，不过不适合饮酒时候用，灵秀遇酒，尤其是青梅酒，变朱红色，便香味全失，故不那么好卖了罢。”刘老板叹息道。

闻过了几种沉香，狄仁杰道：“多谢老板，按坊主对香味的要求，今日且采买些灵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