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由文社成员烹酒吟诗投稿
辛丑年秋月,杏叶簌簌而落沿街铺满了滨河路。
仓庭漫无目的地踩在落叶上踱步。路人自行车经年失修刹车不灵,与仓庭的身体相擦而过。
“不好意思啊先生!”那人边蹬车边向身后的仓庭大喊。
仓庭连头都没抬,用手拍了拍抱在臂弯里的黑色皮夹,继续往前走,皮夹口袋里滑落出一张相片。
仓庭弯腰捡起,相片上是两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左边那个稍稍比右边的高点,人也看着成熟一点,那是仓庭自己。右边那个从脸的轮廓看得出还带着点稚气未脱。那是仓庭曾经的爱人——戚霜。
仓庭看着相片上的笑的开怀的自己和戚霜,就算再怎么不想回忆,那段时光,那段记忆,却还是在仓庭脑海里奔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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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哥,我是孤儿院的人,我怎么样都没关系。但是你呢。”戚霜总是会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外面车来人往的街道担忧的问他。
仓庭当时不能明白仓庭究竟在担心什么,他们只是两个人相爱了罢了。为什么要瞻前顾后,遮遮掩掩。
尽管不明白,仓庭也只会宠溺的揉揉戚霜的脑袋,柔声哄他,“没事的,我在。”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就在同年上元节他们的事情被仓庭的家人发现了。
仓老太太始终奉行封建思想,认为男人就该三妻四妾,不可能会男人与男人相爱。
作为一家之主的仓老夫人让仓庭在祖祠里跪了几天几夜,仓老夫人手里把玩着佛珠神色严肃的问仓庭是否知错,仓庭因多日没有进食而脸色惨白,他说“我爱他,这没有错。我也不会改的。”
老夫人勃然大怒,但是心疼孙子没有再处罚仓庭,只是将仓庭囚禁了起来。
老夫人擅自做主给仓庭拉了一门亲事,并且草草的让新娘子进了门,仓庭不愿。
老夫人威胁的说,“在方圆几百里内我们仓家怎么说也是只手遮天,杀个人都只是一炷香的时间。”
仓庭震惊于自己祖母的狠辣手段,却也无可奈何。
在上元节过后没几天,戚霜就从报纸上听说了仓庭即将成婚的消息。并且就在当天收到了仓家的请柬。
大红色的婚帖上贴着仓庭和一个端庄淑雅的女孩儿的照片,女孩儿有些害羞的靠在仓庭的肩上,仓庭没什么表情,只是下巴上的胡茬异常明显。
戚霜看着看着忽然笑了,眼底最后的那抹光倏然消失。他笑着对仓府察言观色对面的老管家说,“您放心。我会去的。”
长街十里,锣鼓升天,戚霜从来不知道原来这茫茫街市竟然可以如此热闹。
仓庭更没有想到,在他的婚礼上,他最不希望来的人来了。
戚霜只在宾客席坐到了新人拜完天地便走了。从此后,仓庭便再没有见过戚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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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庭正在痛苦的回忆中无尽自责。身后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先生!您还好吧,前面已经没路了。”仓庭猛然转身,这正是他这几个月日思夜想的人。
戚霜显然也没料到对方竟然是仓庭。双双都愣在了原地。
知道戚霜身边一个穿旗袍的美艳女人插了声,“戚霜啊,你和这位先生认识?”
戚霜轻轻摇了摇头,“大概在人海里匆匆看过一眼吧。”
说完,戚霜便转身走了,仓庭张了张嘴,终究没能发出声来。他此刻就像是小孩子迷失了回家的方向那般无助,只能看着戚霜和旗袍女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那是他现在的爱人吗?
仓庭没有勇气去问。
旗袍女人跟上戚霜的步伐,神色笃定的看着戚霜,“你肯定认识他,而且你跟他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戚霜顿住脚步,猛的看向旗袍女人,“竹心姐,我知道你聪明,但是,在这件事上,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好吗。”
竹心看着这个可怜的年青人,末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行吧,你今天到我家去吃饭吧,你姐夫新学了道菜想让你去给他试吃一下呢!”
戚霜站在一片秋黄落叶中,眉目磊落间,双眸无光,他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