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狭路相逢

杨暖坐在桌前，在电脑上打下：“阮阳病情治疗方案”。今天的检查非常顺利，几乎在看到核磁影像的时候，她便已经想好了所有治疗流程，但是现在，指尖悬停在键盘上，一个字也敲不下去，因为她的满脑子里都是——“杀戮血狼”。

满手鲜血，双眼微微眯起，下巴上扬在一个高傲的角度。暗红色的鲜血从那位少年白皙的脸颊流到脖颈，又流到他因急促喘息和不断起伏的胸口，有他的血，也不完全是他的血。他的左手死死的掐着一个孩子的脖子。少年似乎全然不顾手下的人的挣扎和渐渐削弱的呼吸，也听不见周围人的叫喊和劝阻。嘴角微微上扬，右手的大拇指将嘴角的血迹缓缓拂去，满眼只有两个字：去死！

“杨暖。”

一个声音冷不丁的把发呆的少女拉回现实，眼前没有血迹，是干干净净的书桌。杨暖晃了晃神，抬起眼眸，茫然地四周张望了一下。

“你在想谁啊？”

是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又来了，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

杨暖没有回应越寒的话，但是她无言的关掉了电脑屏幕，拉开窗帘，盯着黑色的电脑屏幕中的反光里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镜中之人笑道：“呦，终于愿意见我啦？”

杨暖缓缓地趴在了桌子上，轻声道：“陪我说会儿话吧……”

越寒一手支脑袋，一手用手指卷着头发玩，神情泰然自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当年被你唤回神智的‘杀戮血狼’居然就是阮晨，是吧？”

杨暖：“……”

“其实我也挺惊讶的，我记得当时我控制你的身体靠近他的时候，他可不像现在这么温柔，真是有亿点点残暴。”

杨暖：“嗯。”

越寒抬眼看了一眼杨暖，凑近悄悄道：“你喜欢他。”

“不知道。”

越寒转了转椅子，将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又是不知道。我真觉得那个小女孩说的挺对的，你也别想敷衍我，咱们俩好歹共生了十几年了，你的内点儿小心思我全知道，你心动的感觉我也全知道。每次他摸你的头，他拉你的手，他抱你，他对你笑，我都感觉得到你心动了。”

“真的？”

“骗你干嘛？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了我还白嫖一个男友力超强的帅哥呢，能哪天我终于能替代你了，我就……”

杨暖忽然睁开眼睛，盯着反光中的越寒，道：“你就干什么？你也……喜欢他么？”后面几个字小声的几乎听不见。

“也？喜欢？”越寒笑着加重了“也”的发音。

杨暖烦躁的在面前挥了挥手，反光中的影子变回了那个正在不停挥手的样子。刚才的一切都是只有杨暖自己才能看到的样子，在旁人看来，杨暖不过就是在桌前趴了一会而已，没人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阮晨离开杨暖的房间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出家门了。他漫无目的地到处瞎转，回忆着当时和墨皙交战时侯的场景。

墨皙这个孩子，其实论真正的实战能力并不是顶强的，如果将他放在团队里，作为IPC的他也未必能发挥出实力保护好队友里的每一个人。那个赛季举行的时候，阮晨13岁，墨皙8岁。这个孩子的可怕之处并不是下手有多狠多毒，而是他非常善于击溃别人的心理防线，这也是佐藤看上他的重要原因。他的战术通常是在对方不注意时通过一些言语使对方分神，为自己创造攻击的间隙。但是面对阮晨，他失策了，他当时不过是在躲避阮晨的攻击时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个妹妹……”接下来对手非但没有分神，还像是开了挂一样差点让他领了盒饭。

阮晨越想越烦躁，那个被自己用左手掐住，沾满鲜红色血液的一头白发孩子的身影总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抬起头望向天空，想平复一下大脑，谁知一抬眼就赫然看见“藤井学院”四个大字。

“我怎么走到这儿了……”

这下是想平复都平复不下来了……既然来都来了那……

阮晨沿着学校的围墙走到操场外围，隔着铁网往里张望。操场上有几个班在上体育课，但是没有阮阳的身影，少年回忆了一下前一天晚上背过的课程表，确认这节课阮阳是在教学楼里，这才放心的吐了一口气。

忽然，学校里面传来广播的声音：各位老师同学请注意，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后我校将举行灾难逃生演练，届时请各位做好防护措施有序逃生到操场集合……（地球各国语言重复、其他星系星球上各国语言重复……）

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