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子洛生辰那天绮梅是什么时候出的门又是什么时候在子洛的陪伴下回来的苏祈都在暗中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她连绮梅和子洛在处所外分别时说的调皮话都知道。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苏祈在心底慢慢地生出了一些对绮梅的嫉妒来。不过这种嫉妒不是因为她也喜欢子洛而是因为她喜欢子洛的身份——皇子。在宫廷里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苏祈已不再甘心于只做一个任人差使的女史，既然绮梅有可能有机会成为王妃那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呢？

所以从那以后她把自己的目标定在了除颖王以外的其他皇子王爷们，毕竟此时的她虽然嫉妒绮梅却还是真心地把她当自己的姐姐的而她是不会跟自己的姐姐抢男人的。

按照大夏朝的皇室祖制每个月的初三已经受封王爵在宫外开府的皇子们都会集体回到宫中向陛下请安然后去后宫各个宫殿给太后皇后以及各自的母妃行礼。当所有这些仪式都完成之后皇子们通常就会相约在皇宫的西马场打马球。在当今陛下的众皇子中数子洛的马球打得最好所以往年总是他多得头筹也经常在子浩面前略作炫耀，但是这一次他想让绮梅看到他在球场上的英姿因此在比赛开始之前他便拉着子浩一起到御茶局邀请绮梅来看马球赛。子洛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最近和绮梅相处的点点滴滴并没有发现子浩脸上微妙的变化——不自然中夹带着一些嫉妒。他们来到御茶局处所的时候绮梅也正和苏祈一起从养居殿上退下回到处所。他们四个人的见面其中两个人心情愉悦带点少女怀春般的羞涩另外两个人则各有心事。

“请我们去看你们打马球？”苏祈听罢两位皇子的目的后显得很兴奋眼眸里闪着亮光，因为她觉得这样汇聚了诸多王爷皇子的场合自己只要用心打扮或许可以被谁看上也说不准。子洛的眼神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绮梅所以仿佛没听到苏祈说话一样继续问绮梅：“球赛马上就开始了我也要上场你如果没别的事情的话就来吧。”子浩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不自在也对苏祈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也可以来。”然而这句话却显得苏祈是附带乃至多余的苏祈也听出来了但是她不在乎。绮梅依旧担心道：“那个地方和这样的场合好像不是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可以随意进出的吧？”。

“这没什么，你是我请的客人想什么时候进去就什么时候进去。”子洛满不在乎地说。他才刚说完子浩马上接着他说了一句：“只要你喜欢，去哪里都可以”这句话只是对绮梅说的。

“可是……”绮梅还是很犹豫，但是苏祈的心早已飞往了马球场所以她开始不断在绮梅耳边怂恿道：“姐姐去吧，有两位殿下在怕什么！”其实绮梅怕的倒不是眼前的这点不方便而是一旦上到明面上她一个女史做了皇子的座上宾必定会掀起波澜，有关她和子洛的关系她还没有完全想清楚因此亦不想太过张扬。不过现在两位皇子都开口相请又有苏祈在侧若果自己再一味的拒绝躲避避反而有种此地无银的感觉所以思索片刻后绮梅便笑着打趣苏祈：“你这个小鬼头整天想着去玩既如此我便陪你去吧。”绮梅这话虽然不是对子洛他们说的但是子洛一听却欢喜得不得了说了一句：“说好啦，那我等你！”便和一溜烟地跑着准备上场去了。他们两个走后绮梅也装作不耐烦地和苏祈一起前往西马场。绮梅和苏祈的看台座次被安排在马场的南边其实这个地方并不显眼也是绮梅有意求来的，但是也许是因为颖王子洛比往常更加积极得分也更加频繁更重要的是每次他得了分都要得意地往绮梅这边看一眼所以她们的座位慢慢地在一众看客中也显眼了起来。而每次颖王和安王得分后苏祈都要不顾形象地站起来欢呼加油则让她们更加集中了别人的目光绮梅实在受不了了便拉着苏祈坐下来让她安静地看球赛，又过了好一会苏祈歪着头看着正盯着马场上出神的绮梅眼珠子一转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姐姐很喜欢颖王殿下吧？”

“恩？”

“看得出来颖王殿下他很喜欢姐姐。”苏祈停了一下叹了口气接着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像颖王殿下那样好的人呢？”其实她说这些话是在试探绮梅而绮梅只当她是真的情窦初开动了春心想要与男子结缘了。所以她拍了一下苏祈的头假装教训道：“你这小脑袋整天想的什么呢不知害臊了都！”却没想到苏祈真的臊了红着脸对着绮梅闹起脾气来：“姐姐真是坏透了！我把你当知己才跟你说这些体己话没想到你却取笑人家。”说完她生气地转过头去望向球场中央。这一看竟让苏祈看到了马球场上一个策马扬鞭并不比子洛逊色的身影，那一瞬间苏祈的心仿佛闯进了无数活奔乱跳的小鹿。

那个身影是安王子浩。

此刻在球场上放肆地挥洒汗水和激情的子洛和子浩两兄弟并没有想到他们的客人根本没有看他们打球而是在讨论男人。

夕阳西下马球赛终于以子洛兄弟所在队伍的胜利而告终，而恰在此时绮梅她们也已注意到了他们的胜利苏祈兴奋地欢呼完全忘却自己身为一局副掌事该有的庄重绮梅虽然也开心却异常淡定。其他皇子们跟子洛他们道贺后很快作鸟兽散而子洛和子浩骑着高头大马向着绮梅她们缓缓而来。落日的余晖在他们的身后洒落一地金黄也让他们的身躯发射出光芒显得更加高大让人看得恍惚怦然心动。苏祈抢先一步迎了上去夸赞道：“两位殿下打得真好，我和绮梅姐姐都看入迷了。”绮梅则不紧不慢地上前去说了一句：“祝贺两位殿下！”子洛发现绮梅从刚才开始就一一直是直直地盯着子洛的马看眼里全是羡慕便问道：“你会骑马吗？”绮梅微微摇摇头。子洛又问：“你想学吗？我教你。”绮梅听见子洛这样说马上来了精神眼睛里仿佛会发光但一刹那又黯淡了下去道：“不了，奴婢是宫中的女史学骑马做什么。”她这么一说子洛倒有些不乐意了说：“这又没有旁人你不必在我面前自称奴婢再说了女史怎么就不能学骑马了！”子洛说罢直接翻身上马然后把手伸向绮梅说：“上来！”语气强硬得不容拒绝。绮梅犹豫着看向旁边的苏祈和子浩，苏祈不断小声地劝绮梅上马子浩则一言不发脸上平静得如同湖水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绮梅踌躇着终于还是伸出手子浩突然开口：“我突然想起府中还有公事未了先走一步了”然后把缰绳递给伺候一旁的马奴一个人走向宫门。

“那王兄慢行，改日我再到府中给王兄请安！”子洛在马上向子浩拱手子浩头也不回只边走边举起手来晃动了一下。苏祈看着子浩离去的背影突然突然有点落寞绮梅也看了出来于是想着从马上下来陪她但是苏祈虽然失落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对绮梅说：“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而后蹦蹦跳跳地走了。苏祈瘦小的身影伴随着万霞一点一点消失在绮梅的视线里未等她感慨子洛用力一抓缰绳让马掉头道：“咱们也走吧。”

绮梅这样的大家闺秀做派从小对琴棋书画一点就会但是这次学骑马却手忙脚乱的总掌握不了要领让她好生挫败感。她不敢一个人呆在马背上子洛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驾驭御马，他几乎是手把手地教导绮梅怎么抓缰绳、怎么让马掉头、怎么让马前行等等要领。但是对子洛服服帖帖的马就是不愿意听绮梅的话直到晚上绮梅还是没能掌握骑马的诀窍依旧只能坐在马上让子洛牵着马慢慢走 所以她很泄气地说：“我真是太笨了，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学骑马要慢慢来不必急在一时下次我再教你吧，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好吧。”虽然子洛极力弱化她的失落感但绮梅依然不无遗憾。

“你很想学会骑马吗？”

“对，我很羡慕那些在塞外骑马奔行的人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做这样的事。”

子洛忽然害羞起来却又坏坏地笑着问：“那是想一人一骑独行呢，还是想两人双骑漫步呢？”绮梅调皮地转过头借着点亮的宫灯反问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啊。”子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可是绮梅偏不让他如愿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地说：“我才不想和你一起呢，我想自己一个人车马奔腾欣赏蓝天白云青草大地就够了。”这句话绮梅倒真的没敷衍子洛那是她的真心话。

眼看着就要回到女史的处所子洛突然叫住绮梅从衣服里衬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塞到她手里说道：“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绮梅常常听一些戏文上唱如果年轻男女互有情意的话就会互送定情信物。所以她大概明白这个小盒子应该就是子洛送给自己的定情物了。

“你回到寝室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吧。”绮梅忍着想马上看的欲望接过小木盒他们再一抬头时发现已经到了处所的门口，绮梅心里有些不舍但还是装作蛮不在乎地说：“我到了，你回去吧。”

“我要看你进去了才走。”

绮梅扭捏起来：“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快回去吧，再晚宫门就要下钥了”

“你先进去，我要看你进去！”

就在他们扭扭捏捏地你推我就的时候女史处所里其中一间房间门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看。那双眼睛有艳羡、有嫉妒、有不平衡甚至还有若有似无的有了一丝恨意。

绮梅回到房间坐下来才惊觉今天学骑马弄得腰酸背痛的连洗漱都失去了力气，不过她对那个木盒子的兴趣让她战胜了疲惫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它。

木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对羊脂玉的镯子。